向飞翼自浴室里取了条毛巾帮她擦擦脸,又帮她盖了被子,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一管香菸,环顾屋内的布置。
才熄灭了香菸,他预备退出她的客厅,裴妍雨忽然在卧房内大喊:“恶……我要吐……我要吐……”
他赶紧奔回房内,拿起茶几边的垃圾桶,扶起她、让她吐在垃圾桶中。
一阵呕吐之后,她倒头瘫在床上,待他出了房间,倒了杯水再进房,她已经又沉沉睡去,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捡起方才混乱时掉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裴妍雨在这时梦呓喃喃念着:“为什么……不要……我……”
“傻瓜。”向飞翼坐在她床边,忍不住哀模她的脸颊。
她似乎感受到温柔的触模,而觉得温暖安心,辗转翻身、几声含糊的吃语后,很安稳地熟睡。
这可爱又没心眼的女孩,那男人怎么会舍得伤害地、将她抛弃?向飞翼心疼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坐在床畔许久。熟睡的她始终没再胡闹着醉言醉语,那张睡颜稚气又脆弱地惹人心疼,他伸手轻揩她细致白哲的脸颊;心里,动情与怜惜的滋味,密密麻麻、悸动蔓延。
他倾身,拨开她额前浏海,在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裴妍雨的梦境中揉进他这抹暖暖柔情,下意识地,她唇畔浮上一朵甜蜜满足的微笑;霍地,伸出藕臂勾紧了他的颈子。
“妍雨……”向飞翼俯身,让她的动作给局限得不能动弹。
扯落她的手臂,是否会将她惊醒?他知道她仍于酣梦之中。
“别走,别离开……”裴妍雨哽咽着声音、求助般呢喃,并拉下他的肩,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他的肩膀里。
向飞翼一个深呼吸,任她磨蹭、任她索求安慰。这般无助的语气,压根不属于她这么好强的一女孩。
被需要的幸福感,盈满他的胸怀,只是……
“妍雨,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撑肘、支开一段距离,在她的耳畔轻问一句。她那教人怜惜的哀求是针对他吗?唤的是谁?
是不是前男友?
裴妍雨忙点头,攀紧他的肩,凑上自己的脸颊、在他温热的颊边摩掌,然后,安心地感到一丝慰藉,叹道:“知道……我知道……向飞翼,别走……”
梦境里,是他宽硕的肩膀、是他攒眉为她忧心的深深凝视、是他含着宠爱光芒的眼眸,是……前一个男人不曾给她的温情。她知道是他。虽然醉了,但她反覆作着温柔的梦,梦里,全是他。
她唤他的名?!向飞翼抿唇,心头翻腾的喜悦不可自抑。他敛眸、然后微笑,伸出右手掌轻扶她的后脑勺,左手臂则揽她腰背,缓缓地……加深这个拥抱。
扎实的体温,温暖着裴妍雨的心;这胸怀,收藏她的悲伤。
“不是梦?”缓缓睁开眼帘,她在此刻幽幽清醒。温柔梦境的边缘,她分辨不清这当下与梦境重叠的情境是否真实。
她掀合的唇,刷过他的耳发,教他身体泛起一阵暖潮,他收紧下颚、抑制这瞬间充塞在身体里的强烈欲动。
“不是梦。”他回答,喉咙里发出一阵浓浊喟叹。
裴妍雨下意识地双手更加环紧他,好确定这股慰藉的确真实。殊不知,这会让一个男人的加温。
向飞翼扯落她的双手,将之压在枕上,注视着她。“妍雨,忘了那个让你伤心的人,不准再想起他。”他希望,下一刻,她的心中绝无他人。
“嗯。”她顺从点头,眸海蒙胧迷离。
他俯身,覆上她的唇。
裴妍雨没有丁点抗拒念头,接纳他辗转的、温柔的、安慰的亲吻;她疲乏地、安心地、心动地……融入他的气息。
当罗衫褪去,赤果果的相视之中,灵魂靠近。
幽室里,春光乍现;流动着交缠的恋恋春色。
第三章
一半后。
日光自窗边的水晶珠帘透进室内,晶莹点点、闪烁如星,在蓝色壁面上辉映成一片璀璨光芒。
双人床上,恋人睡卧。男人那线条强健的长腿,跨过棉被、叠在另一纤细的小腿上。
本咕、咕咕—公鸡造型的闹钟响着。
男人的长手越过背对他的娇小身躯,伸向另一端的床头柜,按了下响个不停的闹钟,微睁着惺忪睡眼瞄了瞄时间。
“匕点半了……妍雨……起床了……”他含糊对怀里的女人说道,喃喃念毕,又合上了眼睛。
“唔……”女子翻了个身,面朝男子的胸膛,她偎紧那宽厚温暖的胸膛磨蹭,舒服地继续沉睡。
男人于梦寐中低吟一声,搂紧了那身躯。
本咕、咕咕——半个小时之后,他这一侧床头柜上的母鸡闹钟响起。
“八点了……”这次,他清醒了些,睡意也慢慢褪离意识。他等待怀里的可人儿醒来。
“唔……”裴妍雨漫应着咕哝一声,随后失声尖叫。
“哇……八点了?!迟到了、迟到了!”她掀开被单,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怎么不叫我啦!怎么办?来不及了!”
她仓卒奔往浴室,一迳地狂吼埋怨。“我这个月已经迟到五次了,迟早会被开除啦,呜……”
床上,向飞翼耙耙头发、撑肘侧卧,笑看着慌张失措的她。
交往近一年,他太了解她的习性。裴妍雨是世界无敌超级会赖床,尤其冬天,赖床的习性更严重。
也忘了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很少踏回一、二楼的住处,老在楼上过夜。他细腻地抚平她前段恋情的伤痕,她对他的依赖,也慢慢转为深厚的情感,两人就在一路打打闹闹下,成了彼此的依靠、成了彼此的情人。
聆听浴室内的动静,他突然想起——
“妍雨,今天是星期天。”他对她喊道。
“你说什么?”浴室内的裴妍雨正含着牙刷,卖力而匆忙地刷牙。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门。”他低低笑了起来。好抱歉,让她惊慌了。
裴妍雨怨气十足地大步跨向床侧,瞳瞪着床上的他。“今天是星期天?!噢……不早说!害我差点吓破胆。”
他笑着揉了揉眼角,然后起身揽着她走进浴室。
两人挤在浴室洗手台前,他忙刷牙、她忙洗脸。她漱洗完毕后,拿着梳子为他梳理及肩长发。
镜中,映着他们亲昵的情感。高大的他微笑着,任娇小的她细手梳理、将长发束成马尾。
裴妍雨将他的头发整理完毕,自己的短发则随手胡乱梳了梳。她的头发很好整理,拨一拨便整齐地服贴在颈上。
向飞翼含着牙刷含糊地问她:“你什么时候要去整理头发、换个发型?这样看起来年纪好小。”
她的发丝柔细,他喜爱那样的触感,不过,那种发型配上她巴掌大的苹果脸,看起来很稚气。
他的朋友总笑说,这是野兽与高中生的组合。他的外型豪迈成熟,跟她站在一块儿,让她显得更稚女敕了。
“看起来年轻点不好吗?”裴妍雨噘起小小的嘴、皱起小巧的鼻子、天生的女圭女圭脸,任她怎么装扮,就是与实际年龄有段差距,这她也没办法呀!
“我比较喜欢你成熟点,有空去把头发烫卷吧!”他漱口,吐掉口腔里的水。
“你去把这头长发给剪了,我就去烫卷。”她回嘴。彼此的发型,是两人交往以来始终无法达成的共识。
就因如此,他没有中规中矩的形象,两人交往以来,她始终不敢将他带回家给父亲看,乡下那保守的父亲对于留长发的男子,是不会有好印象的。
“那可不行,我要好好考虑。”向飞翼猛摇头。
便告人总喜爱特异的个人形象,在广告界那么多年,从来没人会对于男人蓄长发这种事情感到怪异,独独他的女人对他的长发总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