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要谈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勇气,“丁叔会在隔壁候着,有事就唤我一声。”
“嗯。”她委屈的点着头,豆大泪珠又滑落了。
当校长离开,气氛又沉寂下来,安静得只听得见心跳声,崔孟璇紧张的绞动手指,她很清楚一再挑战堂本真一的容忍力,根本是在玩火。
堂本真一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问出闷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璇儿,这婚约对你而言真的不具任何意义吗?”
“啊?”他这么问,她的心差点蹦出来。
“我要你明白在订下婚约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与我纠缠一辈子,任谁也不能改变。”他说话的速度比平常快又凌厉。
她仍只是个物品,崔孟璇的脸色惨白成死灰。
“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僵,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
“如果我不回去呢?”真是受够这种命令的语气,她的语调出奇的轻。
“你别无选择。”堂本真一的话就是定局。
“呵!好一个别无选择。”她擤了擤鼻子,以面纸轻拭泪痕,然后缓缓站起身。
包裹着娇躯的外套因起身这动作而滑落,姣美身材再次展露,白女敕若隐若现,同时勾动他的怒火。
他拾起外套将她又牢牢包裹住,“不许你再穿这种暴露衣裳。”
“如果我又穿呢?”他气得额上青筋开始暴跳,“不要再跟我说如果!”
“喔。”小脸不禁颓丧的垮下,倏然,她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会再有如果了,因为我会直接说NO!”
他感到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峻酷模样,“究竟是谁让你变得如此无礼?”
“说无礼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想做我自己。”她反讽。
“你的行为很幼稚。”她将身上的外套拿下塞进他手里,“等我想回日本的时候,会通知你接机的。”说完转身打算离去。
“崔孟璇!”他迈开脚步挡住她的去路。
犀利黑眸重新打量着她,眼前任性娇美的人儿令他感到陌生,杏眼里漾着倔强的气息,思想行为与从前的乖巧娃儿一点也搭不上。
“堂本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贵事?”崔孟璇咬紧牙关,不断命令自己不能退缩,绝对要一次反弹个够,那他才有可能正视她的想法。
“我是你的未婚夫。”她一再藐视他的地位,堂本真一极度不悦。
“喔哦哦!原来你是我的屁啊。”话才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被推入急速冷冻的冰库里。
为了掩饰惧意,她噗哧笑了,“嘻!我早说过了,未婚夫对我来说只是个屁,是你自己要再三强调的。”他双眼疾射利芒,“住在台湾三年,你就变得不伦不类,若再不带你回去,迟早堂本世家的名誉会被你丢光。”
“唉!真应该叫你『搞不清楚先生』哪。”听到名誉二字,她的心再一次被凌迟。
“不许再跟我耍嘴皮子。”
“请你仔细想想,堂本家的颜面与我『崔』孟璇何干?”她回以无辜的眼神,还没嫁就已经被束缚得无法喘息,要是真嫁了那还得了?
堂本真一抬起她美丽的下巴,“我再最后一次强调,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永远是堂本世家的人。”
“结婚都可以离婚了,只是订婚又如何?”她佯装毫不在乎。
“誓、死、方、休!”他的容忍力已经到达极限。
“这么死心眼?那唤你八股先生较为适合。”崔孟璇不怕死的又拔了根虎须。
“既然你如此无礼顽劣,那我也不必再尊重你。”他决定不顾一切将她带回日本教。
“尊重?我崔孟璇是一个有思想、有喜怒哀乐,想被爱的女人,而你真有站在我的立场设想过吗?”很好,他还有尊重女人的想法,那表示还有救。
“我对你已经太过宽容、放纵。”很显然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渴望,她打个比喻,“希特勒说自己很民主,只有鬼才会认同。”
“一再出言不逊,你的教养究竟到哪里去了?真像只小野猫!”她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小野猫总比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好。”
“希特勒?没心没肺?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堂本真一觉得快控制不住将涌出的怒气。
崔孟璇故意讥道:“是啊,堂本先生放着事业不管,千里迢迢前来接我回去,又一再容忍我荒唐的行为,我应当感激涕零,做牛做马回报。”
“那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他可没忽略那讽刺的语气。
“三年来不闻不问,突然出现要带我回去;婚姻对你而言是誓死的承诺;口口声声包容……呵!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堂本世家的声誉罢了。”郁闷多时,她终於能把话说出口。
“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还有,名誉无价,任谁也不能诋毁。”
“试问我诋毁了它吗?”堂本真一反问道:“你的行为还不够荒唐吗?”心在淌血,崔孟璇哀怨的眼神一闪即逝,“我自认为於心无愧,而你真没想过自己像个万古时代的人吗?”她很清楚这不是误解而造成的鸿沟,而是他们的观念相差千万里,想要达成共识,必须费尽心机努力。
“别再胡言乱语。”他把娇小的身躯困在怀里,这回就算用扛的也要带走她。
“除非我自愿,否则你别想押我去日本。”她使出吃女乃力气反抗。
“别忘了那里才是你的家。”这丫头一次比一次泼辣,这回他的手臂被烙下牙痕,膝盖被踹了好几下。
“不好意思啊,得了健忘症的人是你,我是台湾人。”她很自动忽略移民这档事,又狠狠补上一脚。
“够了!”他十分厌恶她一再画分界线。
崔孟璇无奈叹息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能平等相爱已经够可悲了,还要一再被束缚压抑?
忆及堂本家的女人,个个像是没有生命的傀儡女圭女圭,她只觉得可怕,如果真痴傻牺牲自我,那么她不只会疯,还会怨恨他。
不了,堂本夫人这尊贵地位,她高攀不起。
“很好。”堂本真一以为她终於受教。
“我永远是崔孟璇,我想我这一生去日本的机会很渺茫了。”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他气得脸色铁青,铁臂扣住她的纤细手腕。
“哇呜呜!丁叔叔快救救我,啊……”她突然号啕大哭,又濒临歇斯底里的尖叫,活像被凌虐。
这突然的转变令他错愕,“你……”听闻凄厉哭声,丁耀中很快出现,目睹堂本真一箝制住崔孟璇的手臂,又见她可怜的模样,很自然的认为她受了极大委屈。
“冷静下来,别对她动粗。”丁耀中急急将她护在身后。
崔孟璇捣住脸颊,抢先哭诉,“他居然想……想……呜呜……”
“孟璇别怕,丁叔当你的靠山。”丁耀中最痛恨的就是会打女人的混帐男人,他忿忿不平的道:“堂本先生请你立刻离开,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孟璇的。”
“校长请您别误会……”
“我好害怕,好害怕……”她以凄楚哭声阻断堂本真一解释的话语。
“不哭了,丁叔保证不会有事的。”
“崔孟璇!我不容许你一再扭曲是非。”很显然这是污蔑陷害,堂本真一向前想将她揪出来对质。
“堂本先生请你自重。”丁耀中立刻加以阻拦。
“呜呜……他凶悍又蛮横,丁叔叔求求您别让他带走我。”她拚命挤眼泪,不断摇头哭喊,缩在丁耀中身后。
对不起了,若不这么做,被带回日本后,那她真的永无翻身的机会。
“很好!你很有演戏的天份。”堂本真一字字咬牙切齿。
倏地,急遽的脚步声四起,原来是亲卫队听闻哭泣声前来仗义相助,不一会儿校长室里里外外挤满人潮,这是前所未有的护花行动,在崔孟璇的误导下,众人皆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