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谢你肯在这荒郊野外陪我吃这顿年夜饭。”桓少恺笑着为两人又重新添满酒,“过去的不愉快今晚就把它都忘了吧……希望今晚以后我们能用全新的态度相互对待。”
石滢终于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希望以后再遇见你时,我不再总是那么狼狈。”
说说笑笑中,两人很快地解决了一瓶酒,桓少恺起身又重新开了一瓶。自第一次相遇以来,两人首次相处得这么平和融洽。
石滢依然话题不多,但脸上添了些笑容。看到她笑开来,桓少恺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兴奋激动得频频拉开话题,不停地为两人添酒布菜。难得的,石滢也没有制止他,于是两人直喝到两眼迷茫,再也喝不下为止。
当石滢第一个宣布她吃够了的时候,桓少恺也发现自己的胃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两人移师回到壁炉前,石滢继续盘踞在她的老地方坐定,桓少恺则挪近了她,两人毗邻而坐,留下角落里那一地的残局无人理会。
“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总喜欢做些异于常人的事……”桓少恺含含糊糊地叨念着在他心底收藏了很久的话。
在这吃饱喝足,大脑迷糊的时刻,他的心思可转不了弯,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才可恶!每次遇上你都没有好事。”石滢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回敬他,开始翻起旧账来。
“喂,你可要说清楚,我哪一次不是好心好意地帮你?半夜怕你冷死在路边,好心把你带回家,还大方地让出我的大床让你舒服地一觉到天亮;在飞机上给你抱着当抱枕擦眼泪;今天又好心地招待你吃年夜饭……倒是你,每次都是利用完我就走人,连一声谢谢都不说。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你也是半路就把我踢下车了。”桓少恺越回想就越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很吃亏。
“哼,那都是你自找的,可从来没有人叫你这么做,是你自己多事。”石滢毫不领情地冷笑反击他。笑话,他以为他是她的什么大恩人啊?她可从来都不感激他的多事!
桓少恺气得强力睁大他迷蒙的醉眼,用尽力气瞪着那个怪女人朦胧的身影,不满地咕哝着:“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救你,你还怪我多事……”
正说着却见那女人身子倾斜着滑下依着的椅腿,缓缓地趴倒在地毯上不动了。不悦地瞪视着,他心知她一定是又睡着了,压根不理会他说到一半的话题。
他在心下有些好奇她哪里来的本事,仿佛不管处身何处都能很快入睡般,一点都不受外界影响。
坐在原地看着她,他感到自己的眼皮也威胁着快要耷拉下来了。甩甩头,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桓少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挣扎着拉起她软绵绵的身躯,想要把她拉到床上安放。他可不想让她在薄薄的地毯上睡一夜,睡出病来。
两脚打着漂,桓少恺觉得自己仿佛浮在云端,大脑里的意识不太清楚,似乎无力再控制全身的神经系统。他一个拿捏不准,差点连人带椅地倒在那个早已睡死的怪女人身上。
强撑着把她弄上床躺好,桓少恺也快撑不住了。从床的另一边爬上床,他口中唠叨着:“这一次我可不会把整张床都让给你了,我只有这张床了,只能借给你一半。”
眯着一双醉眼凑近醉死不省人事的怪女人,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暗暗奇怪这张平时紧绷得像冰块似的脸,模起来竟然也这么柔软滑溜,感觉棒极了。心中咕哝着,他忍不住把脸凑上前去,偷偷地亲了那柔滑的面颊一口,牙齿痒得差点想用力咬下一个印子。
一只手坏心地拉扯了一下她耳边的秀发,看到她在睡梦中蹙起眉头,他这才倒回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泛着舒心的微笑,沉沉地睡去。
第8章(1)
从绵长而甜美的梦中醒来,石滢的嘴角还泛着暌违多时的微笑。心情莫名好得出奇,记忆中,她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深沉甜美了。
懒洋洋地张开双眼,石滢心情舒畅地伸着懒腰,迷糊中却发觉她的床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硬暖得仿佛不像她惯睡的席梦思,而且棉被也重重地压住她的身子,让她快要无法动弹。
迷惑地睁开双眼,她转动眼珠子,仰望着顶上的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视线再慢慢拉下,她发觉眼前的这一切陌生得怪异,似乎不是她惯住的饭店房间。
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她挣扎着想要掀开身上压着的棉被起身,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见她的腰间压着的可不止棉被,还有一只沉重的男性胳膊,难怪她觉得那么重。顺着手臂往上看,只见枕头上一颗乌黑的头颅亲昵地依近她睡着,那张可恶的男性脸庞上泛着满足的微笑,微微的鼾声预示他好梦正酣。更让她气恼的是,两人的四肢不知何时竟纠缠在了一起!
难怪她会觉得昨夜的被窝比较暖,原来是有个人体火炉在暖被。否则以她天生阴寒、后天失调的体质,冬季里哪一夜不是半夜就被冷醒的?怎么可能像昨夜那般能够一觉到天明?
眼前的情形想必是昨夜她喝醉而不自知了,而这可恶的男人趁机占了她的便宜。由此可知他昨夜为何那般热情了,原来是早有预谋,故意使计留住她!
含恨地甩开那个男人的手臂,她下床仔细地检查自己的全身状况,身上稍嫌凌乱但仍完好的衣物,和全身上下无异状的事实告知她:一切还好,什么不该发生的事都幸运地没有发生,可见那男人昨晚不是和她一样醉得不省人事,就是还没小人到乘人之危。但不管是哪种情形,她都不打算原谅他的孟浪。
咬牙切齿地瞪了床上睡死的男人半晌,她稍事打理了自己,着好装,径自拿了那男人的车钥匙,步出屋外。
一夜未归,想必卓衣俊昨夜又在饭店里枯等了她一夜吧。
站在初阳下渐渐消融的雪地里,石滢望空呼出一口气,心情又沉重下来。打开豪华得过分奢侈的高级越野车,她毫不犹豫地坐进车内,乘着萧萧寒风呼啸而去。徒留屋内毫无察觉的男人,依然沉浸在他自己甜美的梦中。
她心中可是毫无愧疚的,谁叫他与她犯冲,而且昨夜还明显地使计耍了她,害她在这荒山野外陪他过年却失了卓衣俊的约。而且还过分地布下了早上那令她火冒三丈的局,也不知他究竟趁她不省人事时占了她多少便宜?一想到这儿就让她恨不得杀了他泄愤。
无声地叹了口气,石滢收回投注在带走了卓衣俊的航班客机上的视线,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当他伴随在身边时,她觉得厌烦,但当他真的离开时,她还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明明自己无法爱上他,却仍眷恋着他的陪伴……也许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心中下意识地想找个可以牵挂的对象,而她身边只有他最亲近。
失魂落魄般走出机场,她仰望着冰冷的灰色天幕,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个地方她已经待腻了,可也还不想回国面对那块只会让她更痛苦的土地。那么下一站她该往哪里走呢?哪里才是她最终的落足点?她可以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找到可以永远停驻的地方吗?
“他就是那个让你在梦中流泪的人吗?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跟他走?”低沉的男声带着些微酸意传自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