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是不行的,姑娘。你应该说‘我愿意’。”神父建议道。
“我愿意吗?”
依恩微笑。“我们很欢迎你的姨妈和姨父到这里来看你。”
她报以相同的微笑。“谢谢你。”
“你还是得回答我的问题呀,茱丽。”赖神父提醒她。
“他会同意永远珍爱我、怜惜我吗?”她问道。
“天老爷,他刚才已经同意了!”勃迪不耐烦地大声叫。
“依恩,如果我要留在这儿,我就一定会试着去做一些改变。”
“听着,茱丽,我们喜欢一切保持原状就好。”葛罕告诉她。
“我不喜欢这里的‘原状’。”茱丽说。“依恩,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想要再一个承诺。”她冲口而出。
“在我们开始之前?我们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神父努力地解释着。
“什么承诺?”葛罕问道。“这得让我们长老先商量一下。”
“用不着你们商量,”她驳斥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依恩?”“什么事,茱丽?”
哦,老天,她爱死了他的微笑。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暗示他靠近一点,她才好贴在他的耳畔告诉他。葛罕必须退后一步才能腾出点空间给他们。当依恩弯体时,其它的每一个人也都立刻跟着伸长了脖子。
可是他们还是只有猜谜的份。不管她对他们的族长要求了什么,一定让他大吃一惊……如果他脸上的表情没有骗人。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在听。
“这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
“好吧,”他回答。“我答应你。”
茱丽没发觉自己一直屏息等待着,然后,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泪光莹莹。这个男人让她太高兴了。他没有笑她,也没有侮辱她,他甚至没有要她解释。他只是问这对她是否很重要,当她的回答是肯定时,他立刻就答应了。
“你有没有碰巧听到些什么,葛罕?”亚力用大声到让每个人都听得见的悄悄话问道。
“好象是提到一瓶酒。”葛罕小声地回答。
“她想要一瓶酒?”吉费低吼。
“不对,我听到的是喝醉。”欧文宣布。
“她为什么想喝醉?”文生很想知道。
茱丽努力忍住笑。她将注意力转回赖神父。“我们不是应该开始了吗?”
“这个姑娘可不是个会听话的。”文生说。
在茱丽与这位长老为他粗鲁的批评而争论时,赖神父说出他最后的祝福之辞。她的神智清楚得很,一定要文生道歉,才说出“我愿意”。
“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赖神父大声地宣布。
嘉琳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好不容易茱丽终于打开门走了进来。
“感谢上帝你回来了。我好担心。茱丽,你怎么会到现在才回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白。他们吓着你了,是不是?”她停下来忿忿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敢逼你回英格兰的,不是吗?”
茱丽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他们走了。”她喃喃道。
“谁走了?”“每个人。他们就是……走了,连依恩也是。他先吻了我,然后他也走了。我不知道每个人都上哪儿去了。”
嘉琳从未见过她的朋友像现在这副模样。茱丽似乎恍恍惚惚的。“你不要吓我,茱丽。请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结婚了。”嘉琳必须坐下来。“你结婚了?”茱丽点点头。她继续发着呆,她的神智还停留在那个荒谬怪异的婚礼上。
好半晌,嘉琳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她面对茱丽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你是嫁给依恩吗?”
“我想是的。”
“什么叫做你想是的?”
“葛罕站在我们之间,我也有可能是嫁给他。不,我确定我嫁的是依恩。他吻了我……葛罕没有。”
嘉琳不知道该对这个消息作何感想。她高兴极了。这是当然的,因为她的朋友将永远也不必回英格兰了,但是她也很生气。首先填满她心里的便是忿怒的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匆促?根本没有半朵鲜花,对不对?你没能在教堂结婚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该死!茱丽,你应该坚持要依恩按部就班的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匆促,”茱丽承认。“不过依恩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请你不要再为这件事烦心了。”
“我应该在场的。”嘉琳哀叫起来。
“是的,你应该在场的。”茱丽同意道。
静默持续了好几分钟,嘉琳才又再度开口。“我们该对这桩婚姻高兴吗?”
茱丽耸耸肩。“大概吧。”
嘉琳热泪盈眶。“你的梦想本来应该会实现的。”
茱丽当然明白好友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试着安慰嘉琳。“梦想只是小女孩之间的悄悄话而已,它们并不是真的会实现的。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嘉琳,我不会再去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她的朋友不准备就这样算了。“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讲话。茱丽。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你,我非常明白你跟你那女巫般的母亲,和那成天醉醺醺的舅舅过得是怎样可怕的日子。我知道那种痛苦与空虚。你的梦想早已经变成你逃离伤痛的避风港。你可以告诉我你只是想象力丰富了些,现在,你也可以假装这些梦想对你一点也不重要,但是我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是你的梦想把你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的,你别装作它们根本不算回事,我不会相信你的。”
“嘉琳,理智一点,”茱丽气恼地说道。“我的日子并不总是那么可怕。而且美玲和贺伯也使我的人生平衡了不少。除此之外,当我编织那些幼稚的梦想时,我也太年轻了,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象我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婚礼。我的父亲也会在场,记得吗?我认为他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幻想他会在教堂里,站在我的身边。我幻想我的丈夫将会非常快乐,而且喜极而泣。可是现在我问你。你能想象依恩流泪的模样吗?”
嘉琳忍俊不住地微笑起来。“我也幻想过我的丈夫会感激得哭了,可是派特才没有。他是一副捡到便宜的样子。”
“我再也不必见到我的母亲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嘉琳点点头。“你也永远不必离开我了。”
“我要你高兴一点。”
“好吧,我很高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知道每个细节。”
在她终于叙述完毕后,嘉琳早已笑得乐不可支。茱丽颇为费力地去回想,而她也不断在为自己对那些混乱且过于残缺的记忆一再地道着歉。
“我问依恩说他爱不爱我,”她告诉她的朋友。“他没有回答。一直到婚礼结束我都还搞不清楚,然后他就吻了我。他说他想要我。我也试过告诉他我父亲的事,可是他不让我把话讲完。他说那不重要,我以后也不用再提了。不过或许我应该再努力试一下的。”
嘉琳不太淑女地从鼻孔哼了一声。“你就别再担心你的父亲了,我们也别再提到他,没有人会知道的。”
茱丽点头。“我要依恩答应我两件事:美玲和驾伯可以来这里看我。”
“那么另一件事呢?”
“只要我在场,他就不可以喝醉。”
嘉琳的眼睛噙着泪水。她永远不会想对她的丈夫提出这种要求,但是她完全了解茱丽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打从我来这里,我还没见过依恩喝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