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你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我只是他家的客人……”
勃迪转身走进石屋,她只得停止解释,看着那位顽固的人离开。亚力及高威跟着,那两个人公然咧嘴窃笑。茱丽站在原地。依恩终于放开她的肩膀,轻轻推她一下。
她没有动作。他走到她身边,低头对她说:“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凯隆称呼我是你的女人时,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耸肩。“我不想说。”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凯隆说错了话,茱丽不是他的女人,但是他喜欢那句话听起来的感觉而不曾阻拦。“进去吧。”依思再次命令,声音略显沙哑。
她摇摇头,将视线垂至地面。“怎么了?”他问,伸手抬起她的脸。
“我不想进去。”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他试着不要笑。
“为什么?”他问。
她耸耸肩。他轻轻掐她的下颚,她明白,除非她回答他,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只是不想到我不受欢迎的地方,”她低哺。他的微笑充满了柔情,她突然想放声一哭,眼睛浮现了雾气。“我太累了。”她找借口。
“但那并不是你要待在外面的原因吧?”
“我解释过……”她冲口而出。“我知道我不应该介意他的仇视态度。所有的高地人都讨厌英格兰人,而多数英格兰人憎恨苏格兰人,甚至边界的苏格兰人……我则赠恨这一切的仇恨。那是─…无知,依恩。”
他点头同意。“他吓倒你了吗?”
“他的怒气实在太不合理,”她承认。“或者又是我反应过度?我已累得不知道了。”
她的确累坏了,漂亮的蓝眼睛下有了黑眼圈,并且神情沮丧。但是在他眼中她仍漂亮非常。
她突然挺起肩膀。“你该进去了,我乐于在外面等。”
他微微一笑。“但是如果你陪我进去我会更高兴。”他直说。
对他来说这件事已没什么好讨论的。他环住他的肩,轻轻捏一下,继而将她拉向门口。
“你说你可能又是反应过度。”他边走边说,根本不理会她殭硬的姿势。这女人天生顽固,想到这个暇疵令他觉得有趣。其它女人从不会和他争论,但是茱丽和那些他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仿佛,她每隔一分钟就会对他怒目相视。他觉得她的反应清新而坦诚。她不必试图给他留下好印象,而她绝对不怕他。奇怪的是,她这种史无前例的行为却解放了他。对于茱丽,他不必摆出族长的威势,她是个外人的事实似乎打破了他身为族长的传统角色。
依恩问:“你第一次反应过度是什么时候?”
“你吻我的时候。”
她坦日道出时他们已来到门口。他猛地停脚。“我不懂,”他说。“你怎么反应过度的?”
她感觉到她的脸一阵燥热,转身躲开环住她肩膀的手臂。“吻完之后…你显然很气我,我因此也生起气来。我不应该在乎的。”她补充说明。
她没有等候他对她冲口直言的反应,急急进屋去了。她先前注意到的妇人出来迎接她。她的微笑真挚,茱丽的紧张稍减。
玛姬相当好看,嘴角、眉梢的皱纹并没有减损她的外观。她有双美丽的绿眸,浓密的棕发中渗着几丝银灰。虽然她比茱丽足足高上一英尺,却给茱丽如沐春风的感觉。
“谢谢你容许我到你们家。”茱丽屈膝行礼。
玛姬把手在白围裙上擦干。“请坐。我去弄晚餐。”
茱丽不想和那些男人同坐。依恩已经入座,而凯隆正弯着腰替他斟酒。茱丽的胃立刻抽紧。她做个深呼吸稳定情绪,一杯葡萄酒不会使依恩变得暴躁吧?这种反应绝对荒谬,她告诉自己。依思不像岱克,他不会发酒疯。他不会。
依恩正好抬头。只消着茱丽一眼,他立刻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劲。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正为什么事惊慌。正想起身去询问她在烦恼什么时,他发现她正瞪着那杯酒。
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不成?“茱丽,你是否想喝一杯?”
她立刻摇头。“赶了一整天的路,白水岂不更……清新解渴?”
他向后靠。他们喝什么对她似乎很重要。他不懂为什么,但觉得其原因无关紧要。她显然很不安。如果那女人想要他们喝水,他们就喝水好了。
“的确,”他赞同。“白水会更清新解渴。”
她放心地垂下了肩膀。
勃迪也注意到她的反应。“凯隆,我们一大早就要起来,”他说,虽然他的目光是落在茱丽身上。“回到家前我们不喝酒。”
玛姬也听到他们的交谈,她急急端上一壶新打的春泉送到餐桌。茱丽则端了酒杯过去。
“你坐下来休息。”玛姬告诉她。
“我宁愿帮你。”茱丽回答。
玛姬点点头。“那就端张椅子坐到火炉边。你可以帮忙搅肉羹,我去切面包。”
茱丽松一口气。男士们已经开始交谈,由他们凝重的表情看来,话题必定不轻松。她不想打断他们,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坐在凯隆旁边,而桌上唯一的空位就是凯隆左侧。
茱丽端了墙边的圆凳来到火炉前。她注意到玛姬不断朝她偷望。显然那女人是想和她说话,但又顾虑她丈夫的反应。她不时源向餐桌确定凯隆是否在注意她们。
“我们很少有客人。”玛姬低语。
茱丽点点头。她看到玛姬又偷看她丈夫一眼,继而再转向她。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去麦家?”她低声问。
茱丽微微一笑。“我的朋友嫁到麦家,她要我在她生第一个孩子时去陪她。”她回答,同样轻声细语。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玛姬想知道。
“在边界的赛会。”
玛姬点点头。“高地也有赛会,只是它是在秋季举行而不是春季。”
“你可曾参加过?”
“贝娜还住在家时我们去过,”玛姬回答。“后来凯隆就忙得没法去了。”她耸耸肩。
“听说贝娜嫁给勃迪的哥哥,”茱丽说。“最近结婚的吗?”
“不,四年了。”玛姬回答。
玛姬声音中的惆怅再明显不过。茱丽停止搅动肉羹,将注意力放在玛姬身上。虽然她们等于是陌生人,她很想安慰老妇人。她似乎非常寂寞,而茱丽非常了解那种感觉。
“你难道没时间去探望你女儿?”
“自从贝娜结婚后我就没看过她,”玛姬回答。“麦家人不和外人交往。”
茱丽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但你不是外人啊!”她抗议。
“贝娜现在属于韦思了。我们不方便要她回家,也不好要求去探视她。”
茱丽摇摇头。她从没听说过如此荒谬的理论。“她有没有捎信给你们?”
“谁来送信?”
沉默了长长的一分钟。“我来。”茱丽低语。
玛姬回头望一眼她丈夫,继而直视茱丽。“你肯替我传信?”
“当然,”茱丽回答她。“一点困难都没有,玛姬。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告诉贝娜,我保证一定替你送到。然后,在我要回英格兰时,我会送来她的回信。或许她真的会邀你们去看她。”她补充道。
“我们要去外面照顾马,玛姬,”凯隆斑喊。“要不了多久。晚餐快好了吗?”
“快好了,凯隆,”玛姬回答。“你们回来时晚餐已经上桌了。”
男人们离开石屋,凯隆随手关上门。“听你丈夫的声音好像在生气。”茱丽说。
“不,他没有生气,”玛姬急急辩解。“他只是有点紧张。麦氏族长光临寒舍是无上的光荣,凯隆会吹嘘上一、两个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