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枚红宝石戒指呢?”她撩起挂在胸前项链上的戒指。“它也是你的?”
他嗤之以鼻。“戒指是姓马的混帐的。红宝石四周繁复的设计在他的家族代表某种意义。为了气气他,你母亲离开时带走了它。”
茱丽松开控得死紧的戒指。“坟墓呢?”
“空的。”
她没有其它问题了。默默坐了几分钟后﹒她再看看舅舅,他已昏然入睡。她自他手中拿下酒杯,移开桌侧的餐盘,吹炼蜡烛后,离开房间。
她突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可以揭发一则谎言。
她奔过吊桥,爬上墓园的山坡时太阳才要西下,直到空墓在望她才放慢脚步。她踢开枯萎的花朵,伸手掰动墓碑。花了她好一段时间才将墓碑拔出地面,花了更久方将之敲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准备离开。她没有回到舅舅的卧室向他道别。
所有的仆人抢着帮她。众人一致的支持令她说不出话来。马夫长保罗已经替她常好她最喜欢的母马“荣耀”珍妮则急急送来一袋供她旅途所需的食物。由袋子的重量及珍妮使力的状况来看,茱丽判断袋中的食物足够喂饱一军队的人。
门房山梁大声报告苏格兰人的到达,吊桥立刻放了下来。茱丽站在城堡台阶顶层,面露欢迎的微笑,突然觉得极某紧张起来。
苏格兰武士到达吊桥的木板,他们的马蹄声轰然奔过。她的笑容凝住。
一抹忧虑滑下她的脊柱。来人之中看不到女性。四个人全是武士,而他们看起来全像野蛮的巨人。她的忧虑滑至她的胃。一等他们接近,她仔细注视了他们的脸。没有一个有笑容。老实说,他们看起来一脸敌意。
他们全穿着格子猎装。茱丽知道每一族通常有两种格纹。深暗的金、棕,及绿色通常用于狩猎,因为它们更容易和森林相混,而鲜艳的色彩则用于其它场合。
他们的膝盖并未令茱丽惊奇。她早已习惯苏格兰人的服饰,因为所有参加边界赛会的男人都穿着及膝的苏格兰装,她甚至能由颜色辨识某些部族。在英格兰,男爵的徽旗采用他的代表色,但是在苏格兰,族长及其家臣可由他们服装的颜色认出。
令茱丽讶异的是他们愤怒的表情。她不懂他们为什么如此暴躁。接着她推想一定是这一趟路使他们疲困。
他们到达她面前时没一个下马。其中三个在看来是领队的人身后排成一横线。过了好久好久没有一个说话,他们只是粗鲁地瞪着她。她也忍不住无礼地回瞪,虽然她的注意力全落在他们的领队身上。她不认为自己见过如此壮观的一幕。那个人令她着迷。他的身形巨大,宽阔的肩膀遮住了身后的太阳,只有几道金光环绕着他,给他一种君临天下的神奇风采。
可是他并不神奇。他只是个人,一个粗扩而英俊的男人,四人当中最强悍的战士。他的裙子左侧有条开口,突起的左腿肌肉看起来坚硬如钢缆。鉴于淑女不该瞪视如此隐私的部位,她将视线掉回他的脸。他的表情没有显示他曾注意到她偷瞧他的腿,她为此庆幸地松一口气。
老天!她想,要是能瞪着这位战神一整天,该是多么令人满足的事。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稍带一点波浪。的手臂和他的面庞一样呈古铜色。他的五官醒目,但她最感兴趣的是他眼睛的颜色。那是一种美丽而闪亮的灰。
这位战士的目光炯炯有神,令人发颤。他的周身散发着力量,强烈得几乎令她屏息。他瞪视她的目光令她觉得脸红,却不明白为什么。上帝!她希望这一位不是嘉琳的丈夫。他似乎非常刚硬。茱丽不认为他是个笑口常开的人。
但是他绝对有某种特质吸引了她的心,某种令她想伸手模模他的魔力。奇怪的反应,但是更奇怪的是,瞪着他愈久,她的忧虑也愈为减轻。
她突然领悟,她会有一段美妙的经历,只觉得所有的忧虑一扫而空,还有安全感。这位战神的表情显示他毫不喜欢眼前的工作,但是她确信他会保护她安全抵达目的地。
她甚至不在乎一路上没有女伴做陪。礼教暂且搁置,她迫不及待要启程,拋开这一切的谎言、伤痛、排斥及背叛。她当下立誓永远不再回来,就算是短期做客也不。她要和美玲姨妈及贺伯姨父同住,可能的话,她甚至会称他们为父母。
茱丽冲动地想放声一笑表达她的快乐。但是她压抑了下来,完全明白那些苏格兰人将不会了解。他们怎么可能?她自己也刚刚才想通。
沉默似乎延续了几小时,但是她知道实际上只过了几分钟。接着保罗推开马厩的门,吱嘎的铰链声立刻引起战士们的注意。除了那名领队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去。其中两位,茱丽注意到,伸手去探他们的剑。她这才领悟,这些战士认为自己身陷敌区,自然会防备任何可能的攻击。
难怪他们如此暴躁,蹙拢的眉峰现在也说得通了。茱丽将注意力转回他们的领队。“你是嘉琳的丈夫?”
他没有回答她。她正要用盖尔语重复她的问题时,领队身后的战士开口了。“派特和他的妻子在一起,我们是他的亲戚。”
他的口音浓浊,她不大听得懂。那名战士催促他的坐骑上前。当他来到领队旁边时,他再次开口。“你是茉丽小姐?”
她微微一笑。“我是。不过你们不必称我小姐。请告诉我,先生,嘉琳好吗?”
“很胖。”
他直率的回答令她噗妹一笑。“她应该会发胖,”她说。“我是问她的身体是否无恙?”
他点点头。“夫人,我们赶了老远的路来听你不愿意和我们回去。请现在就拒绝前往,我们好立刻回去交差。”
她讶异地睁大眼。这个随口侮辱她的战士有一头红褐色头发和讨人喜欢的绿眸。
她转而看着其它人。“你们全相信我不会和你们去?”她问。
他们全点头。她诧异极了。“你们大老远赶来就是要听我说不?”
他们再次点头,茱丽爆出笑声。
“你是在笑我们的嘉琳,因为她纯真地相信你会遵守诺言?”一名战士问。
“不,先生,”她冲口而出。“我是在笑你们。”
她突然想到她木应该对苏格兰人如此坦白,现在他看她的模样像是想掐死她。她奋力压下笑意。“如果冒犯了各位,我道歉,”她说。“我是在笑你们,但只是一点点。要知道,你们的说法大出我的意料。”
她的道歉似乎并没有软化他。茱丽后悔地叹口气,决定重新来过。“请问大名?”
“亚力。”
“很高兴认识你,亚力。”她屈膝为礼。
他恼怒地翻翻白眼。“夫人,我们在浪费时间,”亚力回答。“只要你说出拒绝的话,我们马上离开。你不必详述拒绝的理由,简单一声‘不去’就够了。”
他们又一致点头,她想她可能因发笑而呛倒。
“我恐怕不能满足你们的祈望,”她说。“我有十足的诚意对朋友守信。我急着再见到嘉琳。依我看,我们愈早离开愈好。当然,如果你们想在我们动身前休息一会儿,我也能了解。”
她的一番话令他们震惊。亚力目瞪口呆,而其它人,除了那位一直未显露任何表情的领队,看起来就要生病了。莱丽没笑出声,但她的确露出了微笑。她故意用盖尔语说话,而由他们瞪着她瞧的模样,她确信她已给大伙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