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继续说下去,他督促她。“我正在洗耳恭听呢,妮可。”
“我不是尤里的妈妈。”
她紧张地期待他的反应。罗伊没开口。她退开些看他是否在皱着眉头。没有。她放心了。“我甚至没结过婚。”
“我明白了。”
她摇头。“不,你不明白。”她低语。“你以为我有经验,但事实正好相反。”
他仍无反应。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或许他没听懂。“罗伊,这件事让你不高兴,我很遗憾。可是我真的还是……”
她说不出那个字眼,他放她一马。“你还是处女。”
“对。”
“你相信这件事会让我很生气?”
“你不必对着我笑,罗伊。我必须在勾引你之前先告诉你。你一定会……”她话说了一半,皱眉抬头看他。“你会注意到的,对吧?”
“对,我会注意到。”
“现在你可明白了吧?”她问。她又朝后仰了些,要不是罗伊搂着她的腰,她会就这么仰躺下去。
“明天你就不会记得我们说过这些话了。你不会知道小尤里是我哥哥的孩子。让你知道,孩子就不安全,尤其等你发现桑顿还活着的时候。”
她又开始泪汪汪了,罗伊将她拉近。“妮可,我知道现在要你集中精神有点困难,不过我希望你试着去了解我将要说的话。”
“好。”
“你怕我,对不对?”
“也许有一点。”
“我根本不要你有一点怕我,”他低语。他捏她一下以强调这句话,随即继续:“你知道吗?你的脾气可比我烈多了。”
她把这句话玩味良久,然后点头。“谢谢你,丈夫。”
他忍住火气。“这不是赞美,只是观察的结果。”
“我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提高嗓门说话。”她低语。
“你在转移话题,妮可。我想谈谈你对我这种毫无理由的恐惧。”
“才不是毫无理由呢!”她喃喃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很怕。只不过我是个谨慎的人,如此而已。”
“谨慎是好事,夫人,但是你没有必要提防我。无论你如何刺激我,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你不理我让我很伤心。”
“这又不同。”
她叹了口气。“我看不出哪里不同。”
“告诉我,我们遭到攻击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插手了。”
“我知道你插手了,我要知道为什么。”
“我不该告诉你的,”她低语。“不过我想要告诉你。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一定会很气桑顿。请你不要很我哥哥,他不明白他想杀的人是你。我是说,他大概想打败你,但他无从知道你是我丈夫。”
“妮可,请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他指示道。“桑顿还活着,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个。”
“糗,天啊,你怎么猜到的?”
“你哥哥参加颠覆威廉的反抗军。”
他的精明令她称奇。“你怎么猜到的?”她问他。
他没敢提醒她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而且桑顿是尤里的父亲,对吧?”
“是的,”她叫了出来。“不过明天早上你就不会记得尤里是谁的骨肉了,罗伊。答应我。”
他突然对她火冒三丈。“你当真以为因为他的父亲与我为敌,我就会对孩子下毒手?”
她偎向他的肩头。“不,你不会伤害他,但你可能利用他来捉住桑顿。来袭的军队就是由我哥哥率领的,罗伊。我看见他了。”
“该死的,妮可,我绝不会使用那种手段来利用尤里。你怎会以为……”
他突然领悟到自己当初就是使用这种手段才逼妮可走出修道院,便不再辩驳了。她假设他会再次利用尤里是很合理的事。
他的怒火消失了,他心中满满是她透露的讯息。“妮可,你是在肩膀中箭之前还是之后看见你哥哥的?”
她以双臂环住他颈项,手指开始抚弄他的发丝。他拉开她的手,制止她扰人心神的动作。“回答我。”他命令道。
她逸出一声叹息。“射中我的就是桑顿。”她说道。“但他瞄准的目标是你。”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所以你才尖叫,是不是?”
“我替你担心,”她说。她亲吻他的下巴,随即往后靠着他。“你不能怨我哥哥,他不知道我在场。他爱我,罗伊,他绝不会故意伤害我。”
现在一切豁然开朗。桑顿箭一离弦,便立刻明白自己做出了什么事。妮可那耀眼的淡金色长发,撒克逊战士一定看得见。罗伊忆起当时山洞中曾传来与自己的怒吼相互呼应的咆哮。是了,桑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这也正是他下令撤退的原因。
上帝保佑妮可。自从遇上他之后可真够她受了。他亲吻她的头顶,随即拥着她起身。
“你怀疑桑顿对我的爱吗?”她问。
“不,我不怀疑他的爱,”他回答。“我倒是怀疑他的眼力。”他喃喃补充:“灭杀的!他应该……”
“桑顿的视力极佳,明察秋毫,”她宣称。不过我比他更好。你知道我能够用弹弓击中任何目标吗?”
她伸手触模他额际狰狞的小疤痕。“这正是我瞄准的地方﹒丈夫。”
他忍不住留意到她的口气有多愉快。“你不后悔伤了自己的丈夫?”他问,显然感觉很有趣。
“当时你还不是我丈夫,”她答道。“有时我也用箭。”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继而低语:“我一向都很难。威廉派来夺取我家的第一个武士就曾经带着我的箭回去。”
罗伊刚开始抱她上楼,闻言他驻足低头看她。她看来极为得意。“射中葛力的人就是你?”
反正等明早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觉得吹嘘一下也无妨。“射中他下面一点点,是大腿。那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罗伊,用意是阻止他夺走我的家。”
他摇头。“我还以为你说过,负责防守的是你哥哥的副将。你是否要告诉我,连这也是一派胡言?”
“不,有时候的确是由约翰负责。”
“可是你会插手?”
“一点点而已。”她往后倚着他的肩。“你的味道真好闻,罗伊。”
显然她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了。他继续登上楼梯,经过长长的走道,过她的房门而不入,径自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侍从,一个名叫崔佛的黑发小男孩,在房内等着伺候他的领主。罗伊猛一侧头遣走了他,随即关上房门。
炉火正旺。这房间正如他怀中的女人一般温暖宜人。罗伊走到床边,抱着妮可坐下。
他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她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今晚我的表现有多甜?”
她的声音是睡意朦胧的低语。“我注意到了。”他说。
“妈妈总是说甜的东西比酸的容易招虫。”
这句话把他给弄迷糊了。“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什么事?”
“招虫。”
“我又不要招虫,”她喃喃说道。“我要招惹的是你。”天啊,她真巴不得她丈夫别翻来覆去折腾她了。她抓着他的肩膀稳住身躯。她头晕目眩,强忍住一阵阵的反胃。
“妮可,”他说。“你这个计划……”
“什么计划?”
他宣告放弃。他继续拖着她,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为止。这时他着手进行替她宽衣的任务。
他没法一直生她的气。她的各种花招层出不穷,如今他终于了解她的动机。她只是不惜一切要保护她的家人,让家人守在一起。是的,她只是想要生存。
他知道让她学会全然信任他得花时间,然后他们才可能安定下来平静度日。他希望让她快乐,然而他不知如何达成这个目标,除非桑顿的事先解决。老天,他说不定非得杀了那个混帐东西。可是这种事自然绝不可能赢得妮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