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来回打量塞奥和米雪。她听来充满自卫性,但眼神中透着哀愁。他认为她是还没有开始就要放弃。塞奥的反应同样耐人寻味,他全身都紧绷起来。
“这么说来,只是两艘船在黑夜里擦身而过喽?”
“差不多。”米雪说。
“别再问了,诺亚。”
他点头,然后改变话题。“如果星期六下雨,比赛照常举行吗?”
“雨中钓鱼更有收获。”米雪说。
“谁说的?”诺亚问。
“蓝柏。”
“我有机会见到妳二哥吗?”塞奥问。
“我看很难。你星期一就要走了,记得吗?”
她在自找苦吃。他并非临时拆台,她早就知道他要走。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如此难受?
“星期五在‘天鹅酒吧’可以见到她二哥。”诺亚说。“杰可告诉我,蓝柏在周末时会充当酒保兼保镳。”
米雪摇头。“爸爸知道蓝柏这个周末不会现身。蓝柏现在已经知道你们为谁工作,所以他会躲得远远的。”
“妳二哥该不会正好是通缉犯吧?”诺亚问。
“当然不是。”
“他和联邦调查局有什么过节?”塞奥问。
“这你得问他了。”
“先决条件是我得见到他才成。”
“蓝柏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他想跟你见面时自然会去找你。”她说。“失陪了,我有事要做。”
她站起来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开始收拾脏碗盘。塞奥起身帮忙。他在水槽里注水时,门铃响了,诺亚去应门。
米雪把碗盘放进水槽里,转身准备回到桌边。塞奥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住,低头用鼻子磨蹭她的脖子。“妳怎么了?”
她不够世故,不会玩游戏,也想不出高明的谎言,只好实话实说。“你把我的生活搞复杂了。”
他把她转过来面对他。她往后退,他跟过去把她困在水槽边。“妳没有后悔──”
“没有。”她低声说。“很美妙。”
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下巴。“你我都是有健康冲动的正常人,当然啦,那是……”
“健康正常的?”
“别闹了。这些冲动……”
“是,我记得这些冲动。”
“我们不能老是屈服于这些……”
“冲动?”
尽避沮丧,她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你在取笑我。”
“我是。”
她推开他。“我不会让你伤我的心,塞奥。回去跟大都市女孩玩你的游戏吧!”
他大笑。“大都市女孩?”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在努力告诉你,我们不会有结果,所以你不该再招惹我。”
他捧起她的脸蛋,热情地亲吻她。当他抬起头时,他在她眼里看到泪光。
“妳要哭了吗?”
“没有。”她坚定地说。
“那就好,因为我可以发誓我刚刚看到眼泪。”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坏,我在努力告诉你停止──”
他摇头。
她杏眼圆睁。“不要?为什么不要?”
他再度亲吻她,一个迅速而严肃的吻。“妳是聪明人,妳自己想。”
诺亚在这时走进厨房,腋下挟着一个快递大包裹,手里托着一个盖着铝箔的大金属盆。
“塞奥,包裹拿去。开门时看到它靠在门上。站在门外的一位妇人把这盆炸鸡交给我,但我还不及道谢,她就跑掉了,有够紧张兮兮的。”
“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孟茉莉。”诺亚回答,把盆子放到桌上,掀开铝箔。“好香喔。”
“炸鸡有没有附带一张给塞奥的卡片?”
“没有,她说炸鸡是妳做的,但盆子是她的,要记得还给她。”
塞奥坐在桌边拆包裹。诺亚抓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大口,然后用手肘戳戳塞奥。“知不知道茉莉还说了什么?”
“什么?”
“她要我代她向布教练问声好。你听到没有,塞奥?她叫你教练。”
“我知道。宝文镇的每个人都叫我教练。”
“好啦,这下我不得不纳闷为什么了。”他说。
塞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终于把包裹拆开时,他吹了声口哨。“尼克找到了。”他说。“攻守秘笈。”他拿起其中一本翻阅。
“足球攻守秘笈?”诺亚满嘴鸡肉地问。
“对,改天再解释。米雪,妳可以坐诺亚的车去诊所,他今天都会陪着妳。”
“他不需要浪费时间──”
塞奥打断她的话。“他陪妳去。”
诺亚点头。“妳和妳的朋友整理病历时,我先开始清理妳的办公室。如果时间够,我会粉刷墙壁。”
“很高兴有你帮忙,但是──”
“不要争辩。”塞奥说。
“好吧!”她同意。“麻烦你了,诺亚。”接着她转向塞奥问他今天要做什么。
“一点要和葛氏兄弟和他们的律师开会。”塞奥说。“我必须在两点半前开完会,因为我答应康磊三点会去看练球。妳和诺亚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校长出价表示愿意与塞奥订立契约,”米雪微笑着说。“但塞奥还没有签字。”
“妳瞎掰。”诺亚说。
“我认为塞奥在等更高的价码。”
认定他们两个在跟他开玩笑,诺亚等着听关键语。“好吧!”他说。“我们会过去看看。练习什么时候结束?我答应今晚要帮忙照顾吧台,所以最迟得在五点前到达酒吧。”
“我以为你今晚要和媚安混。”塞奥提醒。
“塞奥说你要和媚安混是什么意思?”米雪不解地问。
诺亚耸耸肩。“她问我想不想在她的朋友被丈夫接走后和她聚聚,我建议她到‘天鹅酒吧’坐坐,如果我不忙──”
“她约你出去?”她惊讶地问。
“对呀!这很难理解吗?我可是好人啊!”
“不是难以理解,而是她……你又……我是说,你……很……”
诺亚觉得她的窘迫很有趣。“我很怎么样?”
她想到的是“经验丰富”这类的字眼。媚安那种女人根本不是诺亚这种男人的对手。米雪知道她太武断,而且有可能是错的。“你……”
“怎样?”诺亚追问。
“妳的朋友很哈诺亚。”塞奥解释。
诺亚点头。“没错。”
“拜托。”她不悦地说。“只因为媚安待人亲切,你们就遽下结论说她很哈诺亚?”
塞奥微笑。“我没有遽下结论。真的,媚安对我说:‘喂,塞奥,我很哈诺亚。他结了婚或什么的吗?’”
诺亚再度点头。“事情就是那样。”
悲哀的是,米雪认为塞奥说的可能是实话。媚安确实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恼人习惯。米雪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
“我们得去诊所了。”她说。
“等一下,米雪。”诺亚翻着秘笈说。“塞奥,看看第五十三页。你记不记得──”
“布塞奥,把那本书拿走,叫你的朋友赶快行动。”
连名带姓叫他果然有效。塞奥夺走诺亚手中的秘笈,从椅子里站起来。
诺亚深感佩服。“她听起来像士官长。”他说,望着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用脚拍打地板的米雪。
“她在必要时可以很强硬。”塞奥赞美似地说。
“那可是真本领。”诺亚说。
“她很会以牙还牙,从不让步认输,我喜欢那样。知道她还有什么本领吗?切菜。”他穿过客厅走向前门。
“你刚刚说切菜吗?”诺亚问,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对。你真该看看她拿刀切菜的样子,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诺亚跟着塞奥来到门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刀法快、狠、准。”
诺亚大笑。“乖乖!”
“怎样?”
“你这回的跟头可栽大了。”
☆☆☆
诺亚和米雪没赶上看练球,诊所有太多事要做。她的两个朋友真是了不起,她们把病历归好档,按照字母顺序排在箱子里,所以新档案柜送到时,她只需要把它们放进抽屉里就成了。塞奥开车到诊所来载米雪。诺亚先回汽车旅馆洗澡更衣,再去“天鹅酒吧”帮杰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