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确实等了很久。杰宓告诉自己打断别人讲话是不礼貌的,再说,她的丈夫是个重要的领主,身为领主的妻子,她必须有这点心理准备。
一会儿后,杰宓开始变得昏昏欲睡了,但就在这时候,两名穿著金氏家族服饰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杰宓可以由她们的举止判断出她们并不是仆人。这两名女子都是金发棕眼,而且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
直到她们看见了她,她们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较高的那个甚至就瞪着杰宓看。
杰宓瞪了回去,今天她太累了,没有能力去应付这种事。明天休息足够后,她会再去想办法赢取这名女子的友谊。
另一名长得跟前两名女子相似的土兵走了进来。他停在那两名女子身后,他的大手搭着她们两个的肩膀。他严厉地瞪着杰宓,眉头大大皱起。
这名士兵明显地已经决定要讨厌她了,杰宓想,她猜测那是因为她是个英格兰人,一名局外人。亚烈的族人需要时间来接受她,天知道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他们。
亚烈没有注意到来人,直到杰宓用脚顶了顶他。亚烈皱眉看向她,不高兴被打岔。然后他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那三个人,亚烈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那两名女人也微笑着响应他,其中较高的那位立刻奔向前。
“过来一起坐。”亚烈喊道。“马可?”他附加了一句,那名皱眉的士兵走到他身边。“我正打算在晚饭后听你的报告,你把丽莎带回来了吗?”
“我把她带回来了。”马可生硬地说道。
“她在哪里?”
“她坚持要在她的小木屋等待格斯的消息。”
亚烈点点头,并似乎一直到这时候才想起了他的妻子。“这是我的妻子,她叫杰宓。”他的语气是不经意。然后他转向杰宓。“这是马可,这是艾蒂。”他朝着较高大的女人点点头。“马可及艾蒂是兄妹,也都是伦娜的堂兄妹。”杰宓可以猜出他们是兄妹,他们连皱眉的样子都一样。但这个伦娜是谁?马可刚才提到的丽莎又是谁?
亚烈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最后一位,但绝对不是最不重要的一位是我的安妮。”他道,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情。“过来吧,孩子,来见见妳的新女主人。”
安妮走近后,杰宓发觉事实上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而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她大概只比杰宓小一、两岁,但她脸上的表情是充满孩子气的,大睁的跟睛则流露着纯真。
安妮笨拙地向杰宓行了个礼,然后她转向亚烈,绽开了甜蜜的笑容,她讲话的声音十足是个小女孩的。“我一定要喜欢她吗,亚烈?”
“妳一定要。”亚烈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这可以使我高兴。”
“那么我愿意喜欢她。”安妮回答。“即使她是个英格兰人。”然后她的笑容变得更深了,她附加道:“我想念你,大人。”
不等待亚烈的回答,安妮已经又奔回大厅的另一端,加入马可及艾蒂。
杰宓继续看着安妮好一会儿,终于她明白安妮为什么感觉起来不对劲了,她是那种一辈子看起来都像个小女孩的人。
“安妮也是马可的妹妹吗?”杰宓问。
“不!她是伦娜的妹妹。”
“伦娜又是谁?”
“她是我的前妻。”
不给杰宓追问的机会,亚烈的注意力又回到盖文身上,跟着一群仆人端着食物走进大厅,也吸引走了杰宓的注意力。
食物非常地丰盛,但里面凑巧有她最讨厌的羊肉。亚烈无视着仆人的来去,继续和他的副手说话。杰宓注意到他似乎非常地不高兴。“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杰宓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空档问她的丈夫。
“我手下的一名士兵失踪了。”亚烈解释道。“他的地位和盖文相当,不过他们管辖的事不一样。”
“这个人也是你的朋友?”
亚烈掰了一块面包,分一半给杰宓,然后回答道:“是的,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丽莎又是谁?”杰宓问。“我听到你问马可──”
“丽莎是格斯的妻子。”
“哦,那个可怜的女人。”杰宓回答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同情。“她一定担忧死了,但格斯也有可能只是有事耽搁而回来迟了。”
亚烈摇了摇头。“他不是迟了,迟到对我是一种侮辱。不,老婆,他一定是出事了。”
“他一定是死了,不然他一定会赶到。”盖文耸肩道。
“是的。”亚烈回答。
杰宓注意到其它士兵一直在密切听着他们的话,明显地他们都熟悉她的语言,而且他们也都同意盖文的看法。
“你们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死了?”她道,他们冰冷的态度实在野蛮极了。“你们不该这样子说你们的朋友,那是不仁慈的。”
“为什么?”盖文皱眉问。
杰宓没有回答,改问:“为什么你没有出去找他?”
“已经有一队士兵在山里面搜过了。”亚烈回答。
“大概明天早上以前就可以找到他的尸体。”盖文预测道。
“盖文,你不能表现得这么不关心,你的确关心他吧?”杰宓问。“你应该相信你的朋友会安全无事。”
“我应该?”
“是的,你们通通应该。”杰宓道,并看向长桌。“每个人都必须怀抱着希望。”
亚烈藏住了一个笑容。他的妻子到这里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在发号施令了。“但那会是个虚假的希望。”他回答。“再说妳也不必这么生气的样子。”
他指示士兵可以加入谈话,一时众人揣测纷纭,但他们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格斯一定已经死了,只不知道他是怎样,或在哪里被袭击的。
杰宓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意见,明显地,死去的人对他们非常地重要。然而,他们并不怀抱希望。
晚餐时亚烈递给她一块羊肉,但杰宓拒绝了,令亚烈不悦,他坚持她必须吃肉才能抵抗这儿寒冷的夜晚。“那份冷可以一直钻到妳的骨子里,如果妳不尽早上床。”他道。
“它就不会钻到你的骨子里吗?”她问。
“我们苏格兰人是用比较粗韧的质料做成的。”他咧开嘴微笑。
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你故意拿我说过的话来对付我。”然后她改提另一个话题。“我睡哪里,亚烈?”
“和我一起睡。”
他的语气不容争辩,但杰宓坚决追问:“但究竟在哪里?”她问。“屏风后,或是楼上的房间?”她抬起头看向阳台,跟着整个人僵住了。上帝,她无法相信她所见的!入门的墙上全挂满了武器,整面墙都是,各式各样都有。但真正使她目瞪口呆的还不是她丈夫拥有一座兵工厂的事实,而是悬在墙中央的那把巨剑!
它的确是巨大,而且剑把上缀满著名贵的红宝石与绿宝石。她瞪着那把剑好一晌,然后注意到还有几把剑。五把,总共有五把!那个该死的男人拥有五把剑,而在路上他却让她提议用她辛苦挣来的先令为他买剑!他使她成为了一个道地的傻瓜!
她羞窘得无法直视她丈夫,她继续凝望着那片墙,问道:“盖文,这些武器全部属于我的丈夫吗?”
“是的。”盖文回答,他看向亚烈,试着了解杰宓态度转变的原因。盖文觉得很奇怪,一直到现在为止,他的新女主人的表现都非常温驯,几近羞怯,事实上,整个晚餐期间她几乎没有开过口。
亚烈也在看着他的妻子,但他的脸上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