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的态度立即和缓许多。“那你应该常常戴。”
“可是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我看到你刚见到它时皱起了眉头。”
他一耸肩。“因为那不是我送给你的。”
她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伸手准备将项链取下。克林阻止了她。“是我太小气了。戴着吧,它跟你眼睛很相配。”
由他的神情看来,这话应该是恭维而不是讽刺。她双手叠在膝上,微笑地看着她丈夫。“你的合夥人是不是该回来了?”
“是的。”
“我会喜欢他吗?”
“终究会。”
“我会喜欢他的妻子吗?”
“是的。”
他简短的回答并未使她不悦,从他的表情,她看得出他的腿又在作怪了。过了一会儿,克林将左脚抬高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她知道她猜对了。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伸手碰他的腿。“我们今晚并不一定要去,你好象累了。”
“我没事。”
他肃然的口气使她决定不与他争辩,也决定改变话题。“我们该送个礼物给纳山和莎娜的孩子。”
克林靠着椅背,紧闭双眼,不知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开始调整裙褶。“这些小事就不必麻烦你,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和纳山都喜欢船,不如教人为你们的船做艘模型船。等他们买了房子,可以挂在客厅。”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克林答道。“你怎么做我都赞成。”
“你的书房里有好几幅公司的船的油画,”她继续说道。“希望你不介意我借翡翠号那幅拿给画匠去复制。”
马车在哈里逊宫前停下。车夫将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克林半睡半醒的模样立即一变,克林立即微笑起来。
克林并没有奇迹似的恢复过来。只有莉雅知道他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才勉强挤出微笑。医生说过如果脚痛得厉害,克林应该多休息。然而她丈夫显然是不会听话的,为了证明没事,搞不好今晚他还会跳一整晚的舞。
夜晚的空气潮湿而寒冷。莉雅突然间觉得头重脚轻。胃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还好她没契太多东西。她真的累坏了,她告诉自己。
洁玉注意到莉雅苍白的脸色,并且在两个大男人面前提起来。凯恩和克林立刻转头看着她。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克林问道。
“我只是有些疲倦,”她迅速答道。“别皱眉盯着我,克林。我不习惯每天交际应酬,所以才觉得很疲倦。其实我倒宁可和你待在家里不出门。”
“你不喜欢宴会?”
她的丈夫一脸惊讶。她一耸肩。“该做的还是要做。”
“解释一下,甜心。”
他是不想轻易放过她了。“好吧。”她说道。“我是不怎么喜欢参加宴会……”
“为什么你从没说过?”
他在生她的气了。她摇摇头道:“因为每个宴会都是你和纳山的机会。你自己也不喜欢常常应酬,而那正是我说那句话的意思。不过,我总有一天会说的。”
他的妻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仅明白他的动机,也了解他拉她参加宴会心里真正的想法。“总有一天?”他露齿一笑。“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提出抗议?”
“我才不会抗议,而且你该为此暗示而道歉。”她不服气地说道。“所谓‘总有一天’正确地说是五年后,到时我会告诉你我喜欢待在家里。”
凯恩改变了话题,他对莉雅微笑道:“代我向你的伯特叔叔致谢,我在他的指点下买的股票已经涨了三倍。”
她点点头,“什么?”克林问道。
凯恩回答道:“上回在你家我提起有意作些投资,莉雅说伯特推荐刚上市的坎普敦玻璃公司。”
“我以为你投资的是肯特成衣厂。”洁玉插进来说道。
“还在考虑中。”
莉雅未及多想便摇了摇头。“我想这不是件很好的投资,凯恩,希望你考虑周详之后再做决定。”
莉雅感觉丈夫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决定不予理会。“伯特原本对这家成衣厂也颇有兴趣,他已经请狄先生去看过了。而狄先生报告说工厂设备简陋,好几百个妇孺挤在狭小的工作环境,防火设备也少得可怜。他不想藉使他人生活悲惨的方式而得到……至少上一封信中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凯恩点头表示同意。一进室内,公爵与公爵夫人已在招手要他们过去加入他们。公事暂时被搁在一旁。凯枉拥抱了洁玉,然后转向莉雅,她立刻发现了那串蓝宝石项链,直嚷着快嫉妒得晕倒了。她把玩着自己颈间的珍珠项链,状似不经心地说她父亲如果送她蓝宝,她的礼服一定会生色不少。
那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使莉雅笑起来,既然没人注意她们,她遂迅速解下项链交给凯琳。
“这是我母亲的,所以你得格外小心。”莉雅压低嗓门免得克林听见。“只要不大力拉扯,颈链绝对牢靠。”
凯琳半推半就地解下她自己的递给莉雅。洁玉拿着凯琳的跳舞卡,好让她小泵戴上项链,然后又要她转身让她检查扣子有没有勾好,“小心点。”洁玉提醒她。克林一直没注意到交换项链的事,理察爵士上前来和他们打招呼,趁着凯恩正和他父亲讨论某件事情时,示意克林私下谈谈。由他的脸色看来,事态似乎挺严重的。机会终于来了。克林的父亲邀请莉雅跳支舞,一等他们进入舞池,克林便走向正站在处凹室前的理察。克林注意到房间另一头的白尼尔,不悦地蹙起眉头。他希望莉雅不会看见,否则她一定会再去逼问他妹妹的事。而姓白的绝对又会出言不逊,克林就又不得不出手摆平他了。
而那可能性使他微笑起来。
接着他看见了他妹妹,她正在和摩根共舞。克林双手背在背后,凝视着那一对。不久摩根也注意到他,两人彼此颔首示意。
理察爵士也对这位新加入的夥伴微笑致意,因此当他开口时生气的语调着实令克林颇意外。“我不该派摩根出那次任务,”他低声道。“他把它搞砸了。你记得戴文这个人吗?”
克林点点头。理察提到的这个人偶尔会为他们传递讯息。
“他死了。摩根说他们正准备接头时,戴文的女儿却冒出来,他就惊慌起来了。不幸的是,女孩也丧生在火网下,真该死,克林。原本一桩稳当安全的任务,却被摩根的急躁和经验不足弄得功亏一篑,不论是不是运气不好,显然这个人不是干这行的料。”
“别再用他了,”克林声音中满是怒意。“戴文不是那种会慌张失措的人。没错,他的脾气很大,但他的判断向来十分准确。”
“是的,在通常情况下我同意你对他的评价。然而他也是个父亲,如果他认为他的女儿有危险,的确有可能会慌了手脚。”
“我倒认为做父亲的会有完全相反的反应,他有更多的理由不慌张。”
理察点点头。“我告诉摩根他出局了,他还不能接受我的决定。他承认自己反应过度,但他也怪到你头上来,说是你没事先指导他或陪他一起去,才会造成这种结果。”克林不以为然地摇头,显然理察也一样。
“你说的对,他不是干这行的料。”
“真可惜,”理察继续说疲乏。“他很有心,也需要钱。不过他倒是可以藉婚姻来解决问题,小姐们都满喜欢他的。”
克林往舞池望去,立刻便看到安摩根。他正和凯琳在跳舞,而他那笑个不停的妹妹显然正在享受她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