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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中光 第24页

作者:珍·安·克兰兹

“所以,她每天泡在钻石堆里面也是应该的。”

“谁说不是,”邦妮说。“上好的珠宝对女人是锦上添花。”

“谁管她的珠宝,”席奥说。“我们去电影院。”

“好耶,那是整栋屋子最好玩的地方,”杰夫说。“有大萤幕的电视和一台爆米花的机器。”

两个男孩冲进一道弧形入口的走廊,乔依和邦妮尽责地跟随,艾森则逗留在最后面,想要观察乔依的反应。

到目前一切还好,他想,至少没有出现鄙弃的表情。但她似乎有些迷惑,也许把他的新家当成装潢的挑战吧!

他们来到戏院时,杰夫和席奥正抓着双扇门上雕刻精美的厚重门把,想要把它们推开。

乔依仔细地看着美轮美奂的入口,兰花粉红的镶板和镀金的镶边。“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现在若要重做,工钱不知要多少。”

“我告诉艾森重新装修根本不可能,能维持原状、不让它继续崩坏就不错了。”邦妮说。

“嘿,这里有一道窗帘,即使门开着,光线也不会透进来,”杰夫得意地炫耀。“和那边的帏幕连接,走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吧枱。”

“傅先生也许是想要在他的客人欣赏电影的时候,一边供应饮料和点心。”艾森解释道。他在似乎并不打算进入戏院的乔依身边停住。

“巧妙的设计。”乔依只说。

她的热情明显地降低了,艾森注意到。她的微笑只是礼貌地挂在那里,肩膀明显地僵硬着,她已经不觉得好玩了。

杰夫掀开天鹅绒帘幕,露出几排镶有金边的粉红色座位。

“原来的电影萤幕外面也有一道帘幕,”杰夫对乔依解释。“维克叔公放了一台大电视在它的前面,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很酷。”她探身看一看,但是没有走进去。

“如果一边爆米花,才更酷呢!”席奥告诉她。

“的确很特别。”乔依说。

艾森看一看表。“我们去看你要重弄的卧室吧,乔依。”

杰夫立刻从戏院冲出来。“我带你去,路小姐。”

乔依仿佛如释重负一般,从戏院的门口转身离开。

没有抽筋,但也差不多了,艾森心想。

来到粉红镶金的卧室前,乔依再次稍微伫足。然后她轻快地走了进去,饶富兴味地审视那张做成一只大型天鹅的粉红色大床,玫瑰粉红的墙壁,和兰花粉红的地毯。

她转过身来时,艾森因为看见她眼中真诚的笑意,而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她笑了起来。“男人要很有安全感,才能睡在这里。”

艾森斜靠在门口。“从这里看峡谷,视野最美。”

“乔依,我只跟你说,我个人觉得这里简直像个高级的妓院。”邦妮这样评论。

“妈,什么是妓院?”杰夫问道。

“该去吃披萨了。”艾森宣布。

本来可能更糟,乔依心想。她原本害怕卧室,结果却是戏院使她吓了一跳。幸好发生在那儿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墙壁所吸收的暴力和激情已经降低并消散掉一些了。必要时她也可以应付,但她仍很高兴那不是艾森要她重新装潢的房间。

披萨晚餐显然是杰夫、席奥、邦妮和艾森常常一起做的活动,对她却是特别节目。一时之间,她以为自己又是正常人了,过着真正的生活。

晚餐过后,大家一起步入温暖的夜里。喷泉广场点着节庆似的灯光,人们在五光十色的喷泉之间散步,进出广场周边的许多家餐厅。

杰夫和席奥想到一家电动玩具店去看一看,艾森好脾气地答应了。

邦妮和乔依坐在一张长椅上,看着三位男性越过彩色的泉水而去。

杰夫和席奥在艾森身前身后跳着,有时东跑西跑,但总是会回到他身旁。这情形让乔依想起一群急切的小狼,跟着纵容牠们的狼族领袖向外探索。

“这或许不关我的事,”邦妮过了一会儿之后说。“但我很高兴艾森邀你今晚和我们一起出来。”

“你在开我玩笑?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愉快的一餐了,”乔依百分之百诚实地说。“今晚真的非常快乐。”

邦妮笑了起来。“谢谢你不嫌弃。我无法想像一个人如果有其他的选择,会觉得跟两个爱说话的小捣蛋,在嘈杂的餐厅吃披萨,称得上是像样的晚餐。”

“杰夫和席奥是很讨人喜欢的小孩。”

“谢谢,我很抱歉席奥把披萨酱弄到你的裙子上。真的,干洗的费用请你让我付。”

“别荒谬了,披萨很好吃,值得把裙子送去干洗。”

乔依看着两个男孩把艾森拉进电动玩具店,一种渴望的感觉贯穿她的全身。在她的另一个生命里,她也曾享受过亲情,至少在大一那年父母因车祸身亡之前。

那场悲剧之后,只有自己一人孤身在世的感觉,简直像个大灾难。她完全靠着埋首于功课之中,才稍稍排解可怕的沮丧、寂寞和焦虑。

等她从学校抬起头,她已经修完了艺术和另一个立刻就用不到的硕士学位。

她一向知道自己对某些房屋和房间会有强烈的情绪反应。大部分时候并不会造成特别的困扰,毕竟她也常常听到人家说去了哪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在孤独的那几年,她长时间深入地审视自己,对不同之室内环境的反应,明显变得更为尖锐。为了庆祝在博物馆工作届满一年,她送自己到欧洲旅行,结果这唯一的欧洲之旅演变成一场噩梦。两天内参观了三座曾经惨遭血洗的古堡之后,她的感觉僵冷到以为自己得了怪病。她立刻在次日一早买了机票回来,旅行团的庞大费用也只好报销了。

她终于被迫得到一个结论,不管她从一个曾经吸收过暴力、血腥或任何黑暗情事的房间里所感受到的,绝对不应该再被归类为正常的反应。

认识培登的时候,她已经很会隐藏这种特殊的感受。她也学会了几项预防措施,例如进入任何一个房间之前,都先在门口暂停一下,事先确定自己不会被不受欢迎的激烈情绪淹没。而且直到认识莉雅,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这方面的敏感,即使连培登都不曾。

柯培登是一个善良且有爱心的人,他若知道了,一定会尽其所能努力去了解和接受──接受她是一个怪胎。然而他天生就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学者,她深深地了解,让他知道妻子可以从墙壁感受到东西,对他是一项很不公平的重担。她很清楚他还是会全心全力地继续爱她,可是看她的眼光会从此改变。而她将无法应付他眼中的同情、关怀和焦虑。

何况培登光要应付他的堂兄、和那一群贪求无厌的家族,就够他烦恼了。

“你知道吗?”邦妮压低声音,好像要说很机密的事。“这是他最后一个太太离开他之后,艾森第一次邀请一位女士跟我及两个孩子一起吃饭。”

乔依清清喉咙。“我记得听他说过,他结婚又离婚好几次。”

“好几次是太夸张了。”

“我想他说的是三次。”她谨慎地说。

“三次不等于好几次。”

乔依礼貌地点头,不再说话。

邦妮举起两只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是你,我也会得到相同的结论。就表面上来说,三进教堂和法院,的确是会给人没有能力履行承诺的印象。可是,艾森的情况不一样。”

“邦妮,没关系的。你不必替他辩护,艾森和我之间并没有你认为的那种认真的关系。我们几乎还谈不上十分认识,我只是他的另一位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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