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
“我听到的。他们大吵了一架,而且他们不再爱着彼此。他要离开了──永远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芬妮听到崔西和汉利的争执。现在他该怎么做?他似乎在某处读到劝孩子说出他们的感觉。
“我不想要他离开。”她道。
“虽然我认识你们的父亲不久,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绝不会抛弃你们。”
“如果我不见了,他就不会离开了。他必须留下来找我。”
宾果。
有种的小女孩,情愿面对她最糟的恐惧,也不要失去她的父亲。然而,她的双亲也为她担心得快疯了。他已别无选择。“别动!我看到一只有毒的大蜘蛛!”
她吓得扑向他,像无尾熊般挂在他的胸前,簌簌颤抖。她的衣服湿透了,果足冰冰凉凉的。他紧紧拥着她。“它走了,我想我看错了。那不是蜘蛛,而是一团毛球。”
他注意到小女孩闻起来和女人完全不同。伦恩揉着她的手臂,试着为她注入暖意。“我骗了你,”他坦白道。“根本没有蜘蛛,但你的爸妈为你急疯了,他们需要亲眼看到你平安无恙。”
她开始挣扎,但他不断揉弄她的手臂安抚她,同时思索着伊莎会怎么做。伊莎一定会说出最合适的话──体贴、完美、洞察力过人。
去他的!
“你的计划有漏洞,芬妮。你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你迟早得找东西吃,然后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也在担心这一点。”
她略微放松了下来,他笑了。“你需要的是全新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漏洞。就由告诉你的父母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开始。”
“我可能会伤了他们的感情。”
“那又怎样?他们先伤了你的感情,不是吗?给聪明人的忠告,孩子:如果你想要一辈子不伤任何人的感情,你只会变成软骨头,而没有人喜欢软骨头。”他几乎可以想见伊莎大皱其眉。但管她去的!她不在这里,而他已经尽力而为。但他试着弥补伤害。“我不是说你应该故意伤害人,而是你必须为了对你重要的事奋战。如果有人的感情在过程中受了伤,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这似乎没有好上多少,但那是事实。
“他们可能会很生气。”
“之前我一直不想提。坦白说,你的爸妈一定会很生气。但一开始不。他们会太高兴看到你,抱着你哭泣,但在那之后──噢,我想你得先做些脚本工作。”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必须聪明,以免惹祸上身。”
“像是?”
“像是……在他们停止抱着你哭泣后,他们一定会气你偷偷溜走,这时你就踏入危险地带了。你必须说是因为你听到他们吵架──这非常重要──而且你最好哭一下,装得可怜兮兮。你能够做到吗?”
“我不确定。”
他微微一笑。“我们到门口去比较亮,我教你,好吗?”
“好的。”
他抱着她走到门口。她紧攀着他,拖鞋撞击着他的胫骨。到了门口,他坐下来,无视泥土的污脏,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雨已经停了。芬妮抬起满是泪痕和脏污的小脸,认真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圣诞老人一般。
噢,如果她知道真相!
“好吧,重点是避免你被禁足终生,明白吗?”
她严肃地点头。
“等他们平静下来,他们就会决定该怎样处罚你,以免你再犯。”他装出最致命的表情。“但我先说清楚一点,如果你决定故技重施,我可没有你爸妈那么好骗,因此你最好承诺以后会找出更好的方法,来解决你的问题。”
她再度严肃地点头。
“很好,”他拂开她额前的发。“当你的父母开始数落你的行为后果时,那意味着他们开始想着要处罚你,这时你必须告诉他们你为什么逃走。还有,别忘了提到你听见他们吵架时,心里有多么难过──那是你的王牌。当然,谈论它会令你哀伤,但那反而是好事,你可以利用这份感情,尽可能装可怜,明白了吗?”
“我得哭出来吗?”
“那不会有坏处。现在,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尽可能装得可怜兮兮。”
她仰望着他,大睁的眼眸哀伤,将可怜相发挥得淋漓尽致,但这才刚开始而已!她的小脸跟着皱起来,噘起唇,戏剧化地放声大哭。
他差点笑出来。“你表演得太过火了,女孩。”
“那是什么意思?”
“你必须要真实一点。想些哀伤的事,像是一辈子被锁在你的房间里,玩具被拿走,然后将感情表现在脸上。”
“或是像爹地永远要离开我们了?”
“是的。”
她想了一下。这次她的小脸流露出深刻的哀伤,双唇颤抖。
“好极了,”他必须尽快喊停,以免假戏真作。“很好。现在,给我个剧情摘要。”
她以手臂擦着鼻子。“如果他们开始生我的气,我就告诉他们,我听到他们吵架,以及我听到爹地要离开时,心里的感觉,即使那会伤了他的心。我可以一边说一边哭。我只需要想一些哀伤的事,像是爹地要离开,然后装出可怜的样子。”
“太好了,来击个掌。”
他们互拍了手。她咧开个笑容,顿如云开见日。
他牵着她的手走上山丘,突然想起稍早的承诺,苦笑道:“现在你不需要找费医生谈了?”他最不想要的是好好小姐毁了他辛苦的成果。
“我想我现在可以了,但──”她握紧了他的手。“你……可以在我和他们谈谈时,待在我身边吗?”
“我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
“我认为是。如果你在我身边,你可以──你知道的,你也可以装可怜。”
“相信我,那只会搞砸了你的秀。但我保证会去查探情势,而如果他们决定将你关在地牢里,我会偷渡巧克力棒给你。”
“他们不会的。”
她谴责的表情令他想起了伊莎,他笑了。“那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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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恩牵着芬妮走回去,汉利正好也回到屋子询问情况。一看到芬妮,他和崔西立刻跑过来,跪在碎石子小径上,抱着她直哭泣。
“芬妮!老天,我的芬妮!”
他们亲吻她,抚遍她的全身,以确定她没有受伤。而后崔西跳起来亲吻伦恩,连布汉利也要伸手拥抱他,幸好他假装俯身系鞋带避过。伊莎则是一脸的骄傲,令他气得要命。她究竟预期着他怎么做?杀了孩子?
他突然想到和芬妮相处的中途,他就不再想到史凯帕了。
伊莎的态度并没有阻止他想要深深沉入她的体内,尽避数个小时前他才刚这么做,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她今早在车上列出的条款。并不是他想要太多的感情纠缠──天知道,他不想要的──但她一定得这么冷血吗?还有史凯帕的问题。她不喜欢他在银幕上以杀死女人为生,而当她发现他连小孩都加害时,会怎么做呢?
他终于设法弄走了她──藉着提醒她,他全身湿透,又冷又饿。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打动了她的女性直觉。不到一个小时后,他已经将她弄上了床──正如他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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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气坏了吗?”芬妮低语。
汉利的喉间哽咽,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拂去她额前的发,摇了摇头。芬妮躺在床上,将泰迪熊紧抱在颊边。她洗过澡,换了干净的棉睡衣。汉利想起了她还在蹒跚学步时,朝他伸出双臂的可爱模样。被单下的她显得如此娇小、珍贵。
“我们没有气坏了,”崔西自床的另一边柔声道。“但我们还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