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信。瞧见信未的署名伍德威时,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很遗憾必须告诉你,复活节时你的被监护人在我家中作客,却表现得行为不检。在晚宴过后,凯琳大胆地尝试诱惑我的合伙人。幸运的是,被我及时打断了。那个可怜的男人吓坏了,他有妻有子,并在当地素有威望。她放荡的行为令我担心她是否为女狂……
她揉绉信纸,丢到书桌上。“信里全是一派谎言,你不能相信。”
“我原想等到夏末去纽约,和你当面谈过后再下判断,也因此我要你留在纽约。”
“我们有过协议,你不能因为伍德威是个傻瓜就抹煞它。”
“他是吗?”
“是的。”她的双颊烧红。
“你是说,你并没有习惯广为散布你的芳泽?”
“当然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强迫她回想起数个小时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封信是个谎言,”他平静地道。“你要怎样解释今天下午,你轻易地投入我的怀抱?那就是你所谓规矩的行为?”
她不知道怎样为一项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辩护,只好采取主动攻击。“或许你才是应该解释的人──也或者你总是攻击进到你屋子的年轻女士?”
“攻击?”
“你应该庆幸我旅途疲惫,”她尽可能高傲地道。“不然我的拳头已经落在你的肚子上──就像我对伍律师的朋友所做的。”
他耸耸肩道:“噢,我明白了。”
他不相信她。“有趣的是,你如此关心我的行为,却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的。”
“这不一样,你是女人。”
“我明白了,所以那造成了差别?”
他显得不悦。“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如果你要这么说。”
“我说你会回纽约。”
“我说我不会。”
“这不是由你决定的。”
那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但她很快地考虑了一下。“你想要摆月兑我,不是吗?结束这可笑的监护权?”
“再对不过了。”
“那就让我留在‘日升之光’。”
“抱歉,我看不出这两者有何关联。”
她试着平静地道:“有几位绅士想要和我结婚,我只需花几个星期的时间,决定挑选的对象。”
他的脸庞罩上阴霾。“你可以在纽约作决定。”
“我怎么能?这三年混乱极了,这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我必须仔细地考虑,而我想在熟悉的环境这么做。不然,我永远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当然我们都不希望有那种结果。”这项解释薄弱了点,但她只能想到这个。
他的表情变得愈来愈晦暗。他走到壁炉边。“我似乎无法将你想象成一位贤淑的妻子。”
她也不行,但他的评语激怒了她。“我不认为。”她回想薛苓雅对婚姻和男人的评论,模仿她睁大眼睛的白痴表情。“婚姻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不是吗?女人最想要的是有个丈夫照顾她,在她生日时买漂亮的衣服和珠宝送她。除此之外,女人夫复何求?”
肯恩的眼神变得有若寒冬。“三年前你担任我的马厩小厮时,就像我的肉中刺,但至少你勇敢、勤奋工作。那个韦凯琳不会为衣服和珠宝出卖自己。”
“那个韦凯琳没有被她的监护人逼去念专门教养出贤淑妻子的礼仪学校。”
她的话正中靶心,但他的反应是状极无聊的耸耸肩,背倚着壁炉。“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塑造出现在的我。”她深吸口气。“我想结婚,但我不想作出错误的选择。我需要时间,而我希望是在这里。”
他审视着她。“那些年轻人……”他的语音变得低沈、沙嗄。“你是否像昨天吻我一样地亲吻他们?”
她使出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别开视线。“我只是因为旅途疲惫,他们太绅士,不可能像你那样对待我。”
“那么他们都是傻瓜。”
她纳闷他话里的意思,但他已经转身离开壁炉边。“好,你可以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如果你在那之前还没有作好决定,你就得回纽约去,无论有没有丈夫。还有……”他侧头望向走道。“那个疯女人得离开。让她休息个一天,再送她上火车。我会给她补偿金。”
“不,我不能!”
“你能的。”
“我答应了她。”
他似乎无意退让。她该用什么论点,比较具说服力?“我留在这里时,必须要有伴护。”
“现在担心名节的问题已经太晚了点。”
“对你或许是,对我不然。”
“我不认为她可以胜任监护人一职。邻居只要和她谈过话,就会知道她疯透了。”
凯琳激烈地道:“她没有疯!”
“你差点骗过了我。”
“她只是……有些与众不同。”
“不只一些,”肯恩狐疑地打量着她。“她又怎会认为我是李将军的?”
“我……或许是因为我不经意提到的话。”
“你告诉她我是李将军?”
“不,当然不。她害怕和你见面,我则试着让她放宽心。我不知道她会这么认真。”凯琳解释了她在杜小姐房间里说的话。
“而你预期我会配合这出戏?”
“那应该不难,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话。”
“还是不行。”
“拜托,”她痛恨恳求,这两个字几乎梗在她的喉咙。““她无处可去。”
“该死,凯琳,我不想要她留在这里。”
“你也不想要我在这里,但你还是让我留下来。多一个人又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他的神情变得狡绘。“你要求得很多,但我还没有听到你提供任何回报。”
“我会替你跑马。”她很快地道。
“我想的是比较私人的事。”
她用力吞咽。“我可以替你缝衣服。”
“你比三年前更有想象力。当然……你当时并不像现在一样有经验。你还记得你提议成为我的情妇的那一晚吗?”
她的舌尖舌忝过干燥的唇。“那时我走投无路。”
“你现在呢?”
“这样的谈话极为失礼。”她学谭夫人的威严道。
“还比不上今天下午的吻。”他逼近她,语音低沈沙嗄。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又要亲吻她了,但他的唇角却抿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杜女士可以留下,我会稍后再决定你要怎样回报我。”
他离开房间后,凯琳依旧一直盯着房门,无法决定自己究竟是赢或输了。
是夜,肯恩动也不动地躺在黑暗中,以臂当枕,注视着天花板。今晚他究竟在和她玩什么游戏?也或者玩游戏的人是她?
今天下午的吻显示了她绝不纯真,但她是否就像伍律师信中所说的一样放荡?他不知道。暂时,他必须仔细观察。
他的脑海浮现她玫瑰花瓣般柔软的唇,火热、重浊的登时席卷了他。
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他再也不可能将她视为小孩子了。
一夜难眠过后,凯琳大清早就起床。她换上了会让伊莎惊骇不已的卡其裤,套上男孩的白衬衫,穿上马靴,将长发绑成辫子,戴上男孩的宽边帽。着装完毕后,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皱起眉头。一身男性化的装扮,轻柔的白衬衫将她的双峰曲线烘托无遗,长裤紧紧包覆着她女性化的臀部。
避他去的!凯琳想道。换在其它地方,她一定会穿著骑马装,即使她痛恨死它们的束缚──就像她痛恨骑侧鞍。凯琳苦笑,但那是过去三年来,她唯一被允许骑马的方式。
她偷偷溜出屋子,放弃早餐及和莎妮的晨聊。昨夜这位老朋友来到她的房间。莎妮认真地倾听她诉说三年来的一切,但当凯琳问到她的生活时,她却避重就轻地转述起邻居的八卦。只有在提到欧曼克时,她才会回复昔日高傲、挑剔的莎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