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明露出温暖的笑容。芙蓉暗忖,他们能否克服万难,缔造出美满的婚姻。他们携手走进教堂内殿。
伦敦大主教在盯着米迦看。他显然刚刚才明白她的智障弟弟将见证京洛斯公爵的婚礼。
“阁下,这个男孩不能做你的结婚证人。”大主教低声说。“我不能——”
“大主教阁下,请低头看看我的腿。”芙蓉抢在杰明回答前开口。她撩起结婚礼服正面的裙摆,露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大主教惊骇地瞪着匕首,然后望向杰明要求解释。
“大主教阁下,我为我的新娘的行为道歉,但她控制不了自己。”杰明低声说。“她是美国人。”说完,杰明拉起芙蓉的手凑到唇边。“我的新娘远离家乡,迫切希望她的弟弟做她的结婚证人。我不会让你白白迁就我的新娘。”大主教点头同意让米迦见证婚礼。芙蓉听得懂杰明言外之意。他向大主教行贿,大主教身为神职人员竟然也接受了。
谢天谢地,结婚仪式持续了十五分钟就结束。当杰明掀起她的面纱亲吻她时,芙蓉的心暖和起来。也许真的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
接着芙蓉注意到亚当带着米迦从侧门离开教堂,而不是当着宾客的面从中央走道离开。
“你耍诈!”她指责道。
“你想要米迦见证你的婚礼,还是想要当着三百位宾客的面炫耀他的智障?”杰明问。
“面带笑容,不然我们的宾客会以为我们在闹意见。”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但我在乎,尤其是我的母亲和阿姨们都在看。”芙蓉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吧!这件事我们等会儿再来讨论。”
“我相信。”他面带笑容地回答,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
芙蓉不知道他的举动是发自真心,还是演给宾客看的另一出戏。她的丈夫是个谜,他的想法和心情令人捉模不定。
守护天使啊,瞧我做了什么好事?当他们沿着走道走向正门时.芙蓉怀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正常。她嫁给了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而且必须和他共度余生。
芙蓉在经过最后一排座位时,看到座位上已空无一人。塞斯和莱理已经离开了教堂。
当天晚上,芙蓉穿着一袭性感的象牙色衣裳走向餐厅。她不知道她的丈夫会不会跟她共进晚餐。虽然不愿承认,但若发现他和那个女演员共度他的新婚之夜,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芙蓉在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她看到杰明站在餐具柜附近和班尼说话,他的母亲和阿姨们并不在餐厅里。
“晚上好,阁下。”她开始朝他走去。
杰明转过身来,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讶。他专注的凝视令她非常高兴,她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今晚不会去找那个女演员。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她说。“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计划。”
“在我的新婚之夜?”杰明回答。“我还不至于迟钝到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冷落我的新娘吧?”
“我无法控制我的想法,”她说。“我是美国人。”他护送她到餐桌首位、他身旁的座位,然后打手势叫班尼上菜。
“你的母亲和阿姨们呢?”芙蓉问。
“到京洛斯庄园去了。”杰明回答,然后朝她眨眨眼。“她们想要让新婚夫妻独处几个星期。”
“原来如此。”她感到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让米迦走教堂的中央走道和参加喜宴。”
“我是在保护米迦。”他解释。“慢慢认识他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接纳他的智障。”
“你在说谎。”芙蓉说。
“是你反应过度。”杰明反驳。“只要是和你的弟弟有关,你就变得太过敏感,而且老是把别人想得恶劣不堪。”
“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看得太多了。”她说。“别人说谎时,我也看得出来。”
“随便你怎么想。”他说,然后眯眼注视她。“你怎么会带匕首到教堂去?”
“它发挥了神奇的功效。”她说。
“是我的贿赂发挥了神奇的功效。”他纠正。“那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向艾文公爵夫人借来的。”
“你在把你的坏习惯传染给别人吗?”
“坏习惯?”她又惊又怒地重复。“发生那些事是你的错。是你想要跟我结婚的,我只想要回家。”
“我并不想跟你结婚,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冠我的姓。”芙蓉觉得像是肚子被他踢了一脚,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羞辱和失落使她头晕目眩,意识到婚礼只是一场骗局令她心如刀割。
“你身体不适吗?”他的声音听来充满关切,但是芙蓉不会傻到信以为真。她不愿意回答,甚至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失陪了,阁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缓走向餐厅门口。
“恭喜了,阁下。”她听到班尼说。“你刚刚失去你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班尼,我会——”芙蓉回到房间坐在床缘上凝视着她的结婚戒指,一个刻有涡卷形图案的简单金环。她月兑下戒指就着烛光仔细端详。她的丈夫没有在戒指内侧刻上他们的结婚日期,只刻了一排她看不懂的文字。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想证明她是无知的码头鼠吗?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很可能是他的心声:我并不想跟你结婚。
芙蓉听到彷佛来自远方的嘎啦嘎啦声。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芙蓉?”杰明喊,砰砰地敲着连接他们卧室的门。“你在不在?”芙蓉起床走到门边。“在。”她回答。
“这扇门怎么了?”“被我用椅子抵住了。”
“开门。”
“不开。”那个傲慢的混蛋真以为她会让他上她的床吗?他以为她在受到他的羞辱和伤害后,还会张开双臂欢迎他吗?
几分钟的岑寂过去了。她转身走向床铺时,听到通往走廊的门上响起扭动门把和拍打门板的声音。
“开门。”杰明命令。
芙蓉得意地冲着门微笑。“这下我可报仇了,阁下。”可恶,杰明瞪着紧闭的房门心想。她要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拒绝他?他不打算被拒绝,也不要站在走廊上哀求她让他上她的床。
杰明回到自己的房间思索他可以有的选择。是的,他想要她。是的,他爱她。不,他绝不会承认爱她。她连怀了他的孩子都还不愿嫁给他。
他绝不在自己的房间独自度过他的新婚之夜。他势必得为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道歉,但连房间都进不去,叫他怎么道歉?
灵机一动,杰明月兑掉睡袍,穿上衬衫、长裤和靴子.他在厨房找到班尼。手腕一扭,他就使惊讶的仆人急急忙忙地离开厨房。
“拿梯子来。”杰明命令。
“梯子?”班尼大惑不解地重复。“做什么?”
“把梯子架在芙蓉的卧室窗户下。”杰明解释。
“你要鼓励她离开吗?”班尼用充满敌意的声音问。
“念在你服侍石家多年的分上,这次我就破例回答你无礼的问题。”杰明说。“我要用梯子爬进她的窗户。美国人新婚之夜的习俗。”
“啊!”班尼的脸色豁然开朗。
二十分钟后,登肯和班尼架好了梯子。登肯咧嘴而笑,朝杰明打个手势。
“我一进去,就把梯子收走。”他吩咐。“我不想要任何不速之客。”杰明开始爬上梯子。他暗自庆幸现在是夏天,她开着窗户睡觉。
他眯眼往窗里瞧。芙蓉背对着他睡在床上。
爬进房间后,他探身到窗外朝登肯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