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备份磁碟吗?”
“当然有,可是你以为有用吗?”
“看来这次问题大了。”
“我也知道,我已经快受不了。但现在已经变成荣誉的问题,我不能让这个疯狂怪兽得逞。”
意思就是说,就算已经远超过一般人会认输、把电脑送进医院的时候,她仍会继续奋战。
我想起来一件事,看着怀德。“我可以跟我妈说找到头发的事吗?”
他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
“什么头发?”妈问。
“鉴识人员在我的车底找到几根卡住的深色头发,大约十英寸长。你可以帮忙想想哪个有这种深色长发的人会想杀我?”
“呃……”妈想事情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是黑色还是深色?”
我转问怀德。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想问到底哪里不一样,接着他想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差别。“应该是黑色。”他说。
“黑色。”我转述。
“天生的还是染的?”
我妈的脑筋很灵光。我问他:“天生的还是染的?”
“还不知道,证物还需要分析。”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告诉妈。“你想到什么人吗?”
“嗯,我想到那个康曼玲。”
“都十三年了耶,我那时候选毕业舞会皇后赢了她那件事,早该忘了吧。”
“很难说喔,我一直觉得她很会记恨。”
“可是她很没耐性,等不了那么久。”
“那也是。呃……一定是某个很嫉妒你的人。问问怀德你们在一起前他跟谁在一起。”
“我问过了,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对象。”
“除非他过和尚生活,不然一定有对象。”
“我知道啊,可是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怎么查?”
他过来坐在床上我旁边的位置,一脸担忧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
“你跟你的女人。”我转身背对他,躲得远远地不让他听见。
“我才没有女人。”他恼怒地说。
“你听见了吗?”我问妈。
“我听见了,可是不相信。问他在遇见你之前一个人睡了多久?”
请注意,我妈已经认为他不是一个人睡了。她一点都不担忧我目前的爱情生活,让我知道她已彻底接受怀德,这真的很难得。得到我妈的认可对我们未来家庭生活的平顺幸福,有绝大的帮助。
我转头看他。“我妈想知道我们订婚之前你独身多久。”
他万分警觉的样子。“才怪,她才没问。”
“有,就是有。来,你自己跟她说。”
我把电话交给他,他无奈地接过去。“你好,”他说,接着听了一阵。我看到两个红点在他脸上扩散。他把手盖在眼睛上好像想逃避问题。“嗯……六个星期?”他胆怯地说。“大概吧,可能更久一点。百丽要跟你说。”
他连忙把电话塞回来给我。我拿过来。“你觉得呢?”
“盯上目标的疯子,不会等六个星期,”妈说。“他应该没问题。那你呢?有没有哪个半男友后来钓上疯婆子,她会疯狂嫉妒他所有前女友?”
半男友是说约过几次会,可能很多次,但没有认真交往就慢慢飘出彼此生活圈的对象。怀德甩了我以后,我有过几个半男友,可是这时候竟连名字也不太记得起来。
“我跟他们没联络了,但我想可以查查看。”不过我得先想起他们的名字。
“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妈说。“叫怀德尽快解决这件事,你外婆的生日快到了,如果你还得躲着,我们就不能庆祝啦。”
我挂上电话,把妈的话说给他听,他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但我很确定他一点都不知道外婆的事。他完全不了解,要是她觉得受到一丁点忽视,我们绝对会大祸临头。她说过她这把年纪已经没多少生日可过,所以要是我们爱她就一定要大肆庆祝。其实她今年要过七十四岁生日,所以根本没那么老,但她总是利用年龄达到目的。
看吧,遗传真的很妙对不对?
我给了他个“锐利眼”。“快说,她叫什么名字。”
他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就知道,”他摇着头说。“你一定会像水蛭一样紧咬不放。我有次开会的时候遇见一个熟人,然后——就没什么啊。”
“只是跟她睡过了。”我指控。
“她是红发,”他说。“而且还是警察,在——不不不,我不可以说她在哪里工作。我没那么笨。你明天一定会打电话去说她企图谋杀你,不然也会跟她八卦我的事。”
“既然她是警察就一定会用枪。”
“百丽,相信我一次,拜托你。要是我觉得她有一丝丝可能会做这种事,难道我还会不愿意把她抓到局里问话?”
我叹气。他总是把话说得让我没有存疑的空间,他很快就发现个中秘诀。
“但那是个嫉妒我的人,”我说。“妈说得对,我也说得对,这一定是私人恩怨。”
“我赞成。”他站起来开始月兑衣服。“但现在已经三更半夜,我好累、你也很累,等头发分析出来我们再来谈。到时候就知道我们找的人是真的黑发,还是为了伪装才染黑。”
他说得没错,我累了,所以暂时决定他后来说的话也是对的。我月兑掉衣服爬进冷冷的被单里。他把空调定到二阶段低温,关了灯,跟我一样爬进被单里,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说累了根本是在骗人。
第二十七章
那天夜里我又梦到红色宾士车。这次梦里没有桥,只有一个女人站在车前用枪指着我。不过她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浅棕色,就是有点接近金发又不算的那一种。最怪的是,车停在我和杰森刚结婚时住的公寓前面。我们没在那里住多久,差不多一年左右就买了房子。我们离婚的时候,我自愿把房子和相关费用都让给杰森,换取开设好美力要用的资金。
虽然那女的用枪指着我,在梦里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比较生气她做这种蠢事,而不是害怕。最后我下车走开,这证明梦境有多蠢,因为我绝不可能抛下我的宾士。
我满月复疑惑地醒过来,刚醒的人不该有这种感觉。我还没下床,不该有让我疑惑的事情发生。
房间里超冷,我担心一下床就会冻伤。我不懂怀德为什么喜欢把冷气开到那么强,难不成他有爱斯基摩血统?我抬起头看时钟:五点五分。闹钟还要过二十五分钟才会响,但我已经醒了,没道理他还继续睡,我戳戳他的腰。
“噢。好痛,”他昏昏地说完翻个身,一只大手揉着我的小肮。“你没事吧?又作恶梦了?”
“没有,我作梦了,但不是恶梦。我醒过来是因为房里冷得像冰柜,我不敢下床。”
他抱怨着伸懒腰,哼了一声,然后看看钟。“还不到起床时间,”他又埋进枕头里。
我又戳他。“该起床了,我有事情要想。”
“我睡你想,不行吗?”
“不行,都怪你晚上非把房间弄得快结冰不可,而且有杯咖啡我会想得比较清楚。请你去把空调调高,让我解冻,而且下床的时候顺便拿件法蓝绒衬衫或其他衣服给我穿。”
他又哼了一声,用力翻成平躺。“好啦,好啦。”他小小声嘟嚷着下床到走廊去,楼上的温度调节器在那里。没几秒风扇就停了。空气还是很冷,但至少不会吹来吹去。接着他回房里,伸手到衣柜很里面的地方抓出一件长长的深色东西。他扔过来给我之后又钻回被单里。“二十分钟以后再见。”他含糊说完又立刻睡着了。
我抓着那件长长的深色东西包住自己。那是件睡袍,舒服又厚实。我下床站好的时候,厚重的下摆落到脚踝边。我系紧腰带踮着脚走出房间——我不想吵醒他——把楼梯间的灯打开,免得下楼的时候跌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