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很不聪明,才笨得靠近你。”他冷静地回答,按下电梯按钮。
“那你何不去设法提高你的智商,然后去追想要你的人?”
“喔,你想要我,不会错。你不愿承认,可是你想要我。”
“我曾经想要你,但那是过去式了。也就是说,现在不想要了。我给过你机会。”
“我还是有机会,我们只是中场休息透口气而已。”
我万分讶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需要两年的时间『透口气』?给我听清楚了,大男孩,我们最后一次约会之后,你的机会就没了。”
电梯停下来,门打开——三层楼的距离花不了太多时间——怀德又把手扶在我腰上,推着我走出小小的门厅到停车场去。雨已经停了,感谢老天,可是路树跟高压电线都还在滴水。他的白色福特车就停在前面第四个停车位,上面有个牌子写着“白怀德队长”。停车场四周有围篱,门也锁着,所以没有记者会等在这个出口。其实也不会有多少记者,我们镇上只有一家日报、一家周刊、四个电台、一个加盟美国广播公司的电视台。就算所有电台跟报社都派一位记者来,通通加起来也才七个人,而且不可能每家都来。
为了故意捣蛋,我伸手拉后座的门把。怀德皱着眉头把我拉到前面,帮我打开前座的门。“你知道你是个大麻烦吗?”
“怎么说?”我自己坐进去,扣上安全带。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他用力关上门,绕到驾驶座那边。他上车发动引擎,接着在座位上转过身来面对我,一只手臂绕在我的椅背上。“现在我们不在电梯里了,不会有摄影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再说一次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而且你也不想要我。”
他在挑衅,事实上他想逼我说出冲动的话,好让他有藉口可以做同样冲动的事,例如,吻我。停车场的灯光足以让我看见他等我回答时眼中的光芒。我很想跟他大吵大闹一番,可是那就落入他的游戏中了,而且我知道自己已经太累,表现不可能太好。“能不能以后再讨论?我累到两眼发直了。”
他冷笑一声,转身扣好安全带。“胆小表。”
好吧,所以他不相信。没关系,只要他不再逼我谈这件事就行。
也好,我实际做给他看。我把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虽然我那天晚上喝了一大堆咖啡,车还没开出停车场我就睡着了。那是我的天赋,我爸都叫我“熄灯号百丽”。我从来不会在夜里翻来覆去,我本来以为压力及咖啡因会让我晚上睡不着。不用担心,熄灯号一如往常响起。
我一路都没醒,直到他停车开门低头进来帮我解开安全带。我昏沉沉地对他眨着眼睛,试着想看清楚。“我们到了吗?”
“到了。来吧,睡美人。”他从车底板上拿起我的皮包,把我拉出车外。
我住在明灯丘——那片住宅区的名字叫明灯丘——区里的街道都在各山丘间上上下下。明灯丘社区有十一栋建筑,每栋有四个三层楼的单位。我住在第三栋第一户,也就是说我家三面都有观景窗,而不只是两面。两端的房子比中间的贵,可是对我而言那些观景窗就值回票价了。另外一个好处是,旁边有个门廊可以让我停车。中间的住户得把车停在路边。没错,门廊也让房价更高。那又怎样?我才不想让我的宝贝宾士风吹日晒呢,多花点钱也值得。怀德以前来过,所以把车直接停在门廊里。
我家当然有正门,但门廊旁边有个后门,还有个小角落让我放洗衣机跟烘乾机,然后才通往厨房。除非是约会的对象送我回家,否则我很少走正门,而且后门的灯会定时开关,一到九点就自动亮起来,这样我就不用在黑暗中跌跌撞撞。
我从他手上拿回皮包找出钥匙。“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很有礼貌地说。甚至没有提起其实我比较想搭计程车回来。
他逼近我,这下又站得太近了,我反射性地抓紧钥匙,担心他拿走。“我想检查一下你门窗的锁。”
“我爸爸明天会来帮我检查。我今天晚上不会怎样,要等报纸出刊大家才会知道我目击了一桩凶杀案。”
“你爸爸很了解保全工作吗?”
恐怕不比我懂得更多,可是我有装保全系统,我也可以自己检查门窗。“白队长,”我尽量忍住呵欠,坚定地说:“回家去吧,别烦我了。”我边说边开锁进门把他挡在外面。
他肩膀靠在门框上,低头对我笑。“我没有要强行进入的意思,你知道。”
“很好。那何不假装你是吸血鬼,没人邀请就进不来?”
“你已经邀请过我了,记得吗?”
喔。好吧,又来了。“我后来重新装潢过了,一切从头来过。回家去。”
“我就要回家了,我自己也累翻了。你重新装潢过?以前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我翻了翻白眼。“你不可能会对室内装潢那么有兴趣。回家去,走开吧。可是要保证明天一大早就让人把我的车送回来好吗?我不能因为没车就一直困在这里。”
“我会亲自处理。”他伸手握住我的脸,拇指轻轻画着我的唇线。我退后瞪着他,他笑起来。“我没有要吻你,至少不是现在。晚上——或者该说一大早——这种时候不会有人看到我们,可是我一吻你,你的衣服常会掉下来,所以我们还是等到私下独处的时候,而且我们都先睡一觉之后。”
他说得好像只要他一碰到我,我就会开始月兑衣服。我给他一个甜得腻死人的笑容。“我有更好的主意。你何不去吃——”
“不,不,”他警告着伸一只手指按在我嘴上。“别让那张利嘴给你惹麻烦。进去吧,把门锁好,然后就去睡。我稍后再来看你。”
我从来不让人说我不识好歹,听不懂别人的良言。我绝对听得懂得,只是会不会照着做是另一回事。但这时候我选择明智的作法,听话的钻进屋里把门锁上。没错,他可能以为我是听话的乖宝宝,但那只是因为他的命令符合我的求生本能。
我打开厨房的灯,站在门口等他的车离开之后才把外面的灯关掉。我站在熟悉温暖的厨房里,让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股脑压下来。
靶觉起来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我跟全世界断了线。四周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却又如此陌生,像是别人的东西。我又累又紧张,这两种感觉混在一起真的很不好受。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一楼所有的灯,检查所有窗户,确定全部锁得好好的。也同样检查门。弧形的餐厅有两扇落地窗,外面是有棚顶的小中庭,柱子和屋顶边缘上有几盏白色小灯,灯光交织着洒在几株小梨树上。通常晚上我在家的时候都把那些灯打开,因为我觉得很好看,但今晚大片的玻璃让我很不安,于是把厚重的窗帘拉了起来。
设定好保全系统之后,我终于可以做几个小时来一直想做的事,打电话给我妈。
接电话的是老爸,当然喽,电话在他那一边,因为妈不喜欢起床接电话。“喂?”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睡意。
“爸,我是百丽。今天晚上好美力发生了谋杀案,我只想告诉你,我没事。”
“什——什么?你说谋杀案?”他现在清醒多了。
“一个会员在后面的停车场被杀了!”我听见我妈的声音在背景响起,气势汹汹地说:“快把电话给我!”我早就知道电话在我爸手里待不了几秒钟。“大概九点多发生的,我——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