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抱怨都只是说说算了,但的确有几位女会员眼中冒火,坚持正式提出申诉。感谢老天。
当妮可的资格到期的时候,档案里的申诉案早就不只三个了,我终于可以告诉她(当然是很温和地)她的会员资格不能继续,请把寄物柜清空。
她听到这些要求后的尖叫声,应该把在邻郡吃草的母牛都吓坏了。她骂我贱人、婊子、烂货,这还只是暖身而已。尖叫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好美力所有的人都过来关心,我知道她很想揍我,可是她知道我的体格比她好,而且一定会回手,而且更用力。她把柜台上的几个盆栽、会员申请书、几枝笔全部扫到地上、转头离去的时候,还嚷着会让律师跟我联络。
尽避来啊,我随时欢迎她的律师来跟我的一较高下。香娜也许年轻,可是超级厉害,而且勇于耍弄肮脏手段。这种个性是来自我们的老妈。
那些过来看妮可发飙的女人在大门关上的同时开始鼓掌,男人则一脸茫然。我很火大,因为妮可没有清空寄物柜,这下我得让她再进来拿东西。我考虑去问香娜可不可以强制妮可定下时间来清理东西,同时找个警察到场监督她带走个人物品,同时预防她再度发飙。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光辉中度过。我终于摆月兑妮可了!我甚至不在意必须清理她留下来的混乱,因为她走了、走了、走了。
好了,妮可就是这么回事。
继续说我那晚离开后门,等等、等等的事。
角落的街灯照亮了停车场,可是夜色还是很深。毛毛雨不断落下,让我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因为街上的泥水会弄脏我的车,而且晚上的雾气会很重。雨跟雾不是好组合。感谢老天我不是鬈发,从来不用担心气候造成的毛躁问题。
要是你有机会目击足以上电视的新闻事件,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外表美美的。
我锁上门转过身才注意到停车场角落有一辆车,一辆白色野马。妮可在堵我,该死。
我马上打起精神,而且有点紧张,毕竟她早先的确有些暴力。我向后退,背贴着墙,预防她从背后抓住我。我四下看了看,等着她从暗影里跳出来攻击,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又看看那辆野马,猜想她会不会坐在车里等我离开。她想怎么做,跟踪我?把我撞到路边?把车停在我旁边然后开枪射杀我?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雨水和雾气让我看不出车里有没有人,可是我看见在车子远端有个人影,而且我看到金色的头发。我伸手从皮包里拿出手机,要是她朝我过来,我马上打九一一报警。
接着那辆野马远端的人影摇晃一下移动了,一个比较高大、黑暗的身影从妮可身后出来。噢,糟糕,她带了打手来揍我。
我按了九跟第一个一。
一个巨大的声响让我跳了足足一英呎高,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有雷打到附近。可是现场并没有让人盲目的闪光,地面也没有震动。我接着想到那个声音也许是枪声,而且目标或许就是我,我惊慌地吱吱叫着,连忙趴下来躲在车后。我其实很想尖叫,可是却只能发出像米妮老鼠一样的声音,要不是我怕得要死,一定会觉得很丢脸。妮可带来的不是打手,是杀手。
我一定是弄掉了手机,在黑暗中看不到掉在哪里。我尽力眼观四面,所以也没时间找手机。我只能用手在地上乱模,希望能模到。噢,完了,要是那个杀手过来察看第一枪有没有打死我,该怎么办?我是说,因为我趴在地上,他合该觉得我被打中了。我该躺在地上装死吗?还是爬到车子底下,或是回到屋子里把门锁起来?
我听到汽车引擎发动,抬起头看到一辆深色的四门轿车开上窄窄的街道,沿着房子开出视线。我听见那辆车放慢速度,停在四线道交叉口,就是前面那条派克街,然后开进没什么车的路上。我听不出往哪个方向去了。
离开的是那个杀手吗?要是有别人在停车场,一定也有听到枪声,绝不会这么镇定的开车走掉。能这么冷静开车的一定就是那个杀手了,对吧?其他人一定会跟我一样只想逃跑。
只有妮可会雇用这种烂杀手;他甚至没有过来确认我死了没。但是,就算杀手走了,那妮可呢?我等着、听着,可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也没有听到野马发动的声音。
我趴在地上躲在前车胎后面偷看,白色野马车还在停车场里,可是到处都没看到妮可。
也没有任何路过的人赶来察看刚才的枪响是怎么回事,或有没有人受伤。好美力开在一个治安良好的街区,附近有一些小店和餐厅,可是没有住家,而那些店铺跟餐厅主要是做附近公司的生意,所以餐厅六点就都打烊了,店铺没多久也收了。要是有人比较晚离开好美力又刚好想吃三明治,最近的地方是在五条街外。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员工停车场在下班时刻有多冷清。
没有人听见枪响,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有两个选择。我的车钥匙在口袋里。我有两串钥匙,因为光是健身房用的钥匙就多到没办法带着去逛街或购物。我可以马上拿出车钥匙,用遥控器打开车门,趁妮可袭击我之前躲进车里──除非她就站在车子的另一边。应该不会,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是一辆敞篷车,感觉上抵挡不了一个神经病模仿狂。万一手上有枪的人是她呢?车篷是挡不住子弹的。
另外一个选择是从皮包里挖出健身房那一大串钥匙,凭感觉找出后门钥匙,打开门、躲进去。这样比较花时间,可是在锁起来的门后会比较安全。
好吧,我想的确是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找出妮可,扑到她身上,前提是必须知道她有没有枪。可是我不知道,所以不可以逞英雄。我虽然是金发,可是我不笨。
包何况,那样的打斗至少会折断两根指甲。那是一定的。
因此我在皮包里模索着找出钥匙。钥匙圈中间有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卡着,钥匙才不会整个溜到另一边去。大门钥匙在中间那个东西左边第一支。我先把它找出来,接着保持低姿势蹲着走向门口。这个动作实在很丑,但是可以运动到大腿与臀部。
没有人跳出来攻击我。四周完全没有声音,只有派克街上偶尔经过的车声,这样的感觉比她跳出来站在车顶上对我狂叫,更加恐怖。我想妮可也跳不了那么高,除非她有我不知道的体操技巧,不过我很清楚不可能,因为她是个爱现的人。她甚至没办法劈腿,要是她想做后空翻,那对大女乃的重量一定会让她跌个狗吃屎。
天啊,真希望她试过后空翻,一次也好。
我的手有点抖,好啦,不只一点,但我还是一次就打开门锁。我立刻闪进门缝里,说真的,我希望曾把门多打开一、两吋,因为我的右臂撞到门框而瘀血。但我总算在屋里了,我用力把门甩上,从里面反锁,匍匐离开,以防她对着门开枪。
在晚间我一向会点着两盏小灯,但是都在前面。后面走廊灯光的开关就在后门边,可是我绝对不会靠近那扇门。因为看不见前进的方向,我继续沿着走廊匍匐前行,模索着经过女员工厕所,接着是休息室,终于模到了第三道门,也就是我的办公室。
我觉得像个滑向本垒的跑者。安全上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