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很美妙。他们洗好澡,再次穿好衣服后,她想着。空气如丝般拂在皮肤上,加强了她的反应。她伸个懒腰,完全放松地笑看着洛克,他则拿来两杯酒。她接过一杯,他贴着她的腿坐下,温暖的手滑进她的裙子,懒懒地她的大腿。
“苏拉为何这么早离开?”她问,啜了口芳香的酒,心想她没有睡那么久。苏拉不可能已弄好他们的晚餐。
“她要去市场买东西吧,”洛克微笑。“否则就是有一只猪爬上了她家的屋顶。”
“我猜是去市场。”他们努力在沟通,有时候还是会闹笑话,但洛克非常投入。
“也许。”他的手一路抚模到她的脚踝。他拨弄着银质脚链,然后抬起她的脚在脚踝处印下一吻。“但我们的晚餐可能会有猪肉吃,到时就可知道我的翻译差了多远。”
“下午剩下的时间你想做什么?”她喝完酒,把杯子放在一旁,只觉得无法移动任何肌肉。两次高潮让她的骨头都软了,但她不想浪费这么美好的一天,所以如果他想去镇上走走,她会努力配合。
他摇摇头。“没有。也许看一会儿书,坐在这里看着海湾、数一数云。”他拍拍她的脚踝,起身走到阳台的墙边,站在那里,偶尔啜几口酒。她看着他,每一分女性特质都很欣赏他的宽肩、窄臀,但尤其喜欢他慵懒性感的走路姿势,说明他是一个做什么事都不急躁的男人。连苏拉都对他有反应,笑着卖弄风情,而她比他老了足足二十岁。更不用说她卖弄风情时,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却一点也不妨碍他自以为是的响应。黎璃也不完全懂,但她看得出苏拉的脸红和身体语言,绝对是在卖弄风情。
一种非常疲倦的感觉向她袭来,她便闭上眼睛。她好困。好放松……她不该喝最后那一杯酒……让她好想睡觉。
她强迫自己张开眼睛,看到洛克注视着她。脸上露出一种她没有见过的表情,警觉而戒备,一点也不开心。
笨蛋,心中的声音说。她落入了自己杀死赖维多的相同陷阱。
她开始觉得麻木感逐渐扩散到全身。她努力想站起来。但只能勉强坐起身,又马上跌回躺椅上。她又能做什么?她不可能敌得过已喝入体内的东西。
洛克走回来蹲在躺椅旁。“不要抗拒。”他轻声说。
“你是谁?”问话很困难,但她仍然能够清楚地思考,找出答案。他不是赖氏组织的人,所以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性。他是中情局的人,或许是黑色任务小组的一员,或者他本身也是约聘探员,结果都一样。不管他帮她对付赖氏组织的原因是什么,如今工作结束,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她完全沉醉在他的演技中,但她早就注意到他是个超凡的演员,也该要有所警觉。但那时候她已经爱上他了。
“我想你知道。”
“对。”她的眼皮好沉重,连双唇也麻木了。她努力维持意识。“现在会怎样?”
他拂开她脸上的一络头发,动作很温柔。“你即将入睡。”他低声说。她从未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声音。
那就不会痛苦了。很好。她不会受尽折磨而死。“是真的吗?过去那些事?”或者,所有的碰触、所有的亲吻都是谎言?
他的目光转为深沉,或者只是她的想象?有可能是她的视力在消退。“是真的。”
“那……”她忘了要说什么,努力回想着。她要说什么?对,想起来了。“你会……”她几乎说不出话,也看不到他了。她吞咽一下,勉强说:“……在我入睡时吻我吗?”
她并不确定,但又似乎听到他说:“永远都会。”她想要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也在心中做到了。她最后一个想法是,她想要碰触他。
洛克轻抚她的脸颊,看着微风吹起她的头发。浅色发丝扬起、飞舞、落下、再度扬起,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他弯身亲吻她温暖的双唇,然后坐着握住她的手许久。
泪水灼烧他的眼睛。天杀的法兰。他不肯听,也不肯让步,坚决不改变原订的计划。如果洛克不能达成工作,他一定会派能做的人过来。
对,好吧。要不是还要找出老鼠,洛克会告诉法兰把他免职算了。但在准备结束赖氏实验室的那个星期,他拿到白乔治的录音机,一回华盛顿,他就要找人处理。昨天下午他听到黎璃在卧室里醒来,所以无法把一切经过告诉法兰,只大略说了乔医生做的事,又因法兰要他处理黎璃而产生短暂的争吵。
这天下午他让苏拉提早离开,因为他想要再一次和黎璃在一起,想要紧紧抱着她,在她高潮时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想要感觉她用双手环抱着他。
现在都结束了。
他最后一次亲吻她,然后打了电话。
不久,直升机明显的轰隆、轰隆、轰隆声从山坡上传来。它停在离阳台不远的一处平地,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出来。他们静静地工作,很有效率地包裹好黎璃,准备运送她离开。然后其中一个男人对那个女人说:“抓住脚。”洛克立刻转过去。
“她的脚!”他凶暴地说。“她是一个人,不是没有生命的物品。而且她很爱国。要是你没有好好尊重她,我会挖出你的内脏。”
那男人惊慌地看着他。“当然,老兄。我没有别的意思。”
洛克握紧拳头。“我知道,只是……忙你们的吧。”
几分钟后,直升机起飞了。洛克站在那里看着它,直到它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屋子里。
终曲
六个月后
黎璃穿过走廊,走向萧医生的办公室,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六个月的洗脑、心理治疗及咨商已经够了。她醒来、发现自己受到监禁时的怒气消失后,她开始感谢能有第二次机会,也一直尽可能地合作。但现在她准备要离开了。
倒也不是整整六个月都在做心理治疗。前两个月,她动了手术,修复受到损伤的心脏瓣膜,那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复原的。她现在觉得完全康复了。尽避心脏外科医生采用了最不会危及健康的技术,但手术后的几个星期仍然很不好受。所有的心脏手术都必须让心脏停止跳动,所以她得接上心肺呼吸器以完成手术。虽然早已经过去,一想到还是很不舒服。
萧医生不是黎璃想象中典型的心理医师,如果世上有那种生物。她是个娇小、富态、有趣的小精灵,有一双黎璃想象得到、最善良的眼睛。黎璃会为萧医生去杀人,那也是她仍然留在这家私人诊所的部分原因。
她以前就曾担心未来能否适应正常生活,萧医生设计的心理治疗,让黎璃了解到她离正常有多遥远。做完所有测试冲动的练习,她才知道她有多么容易出手杀人,那也是她在遇到冲突时,总是……总是……会有的第一个反应。因此过去几年,她变得很会避免冲突,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她以不和人接触来减低冲突的产生。
她一次又一次重复那些练习,重新训练自己。经过萧医生多次的会谈,她也较能控制怒气及伤痛。哀伤是很可怕的事,但孤立也是。她的过分孤立自己,让事情更加严重。她需要家人。在萧医生的鼓励下,数星期前她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母亲。她们两人都哭了,但再一次与那一部分的生活有所连接,让黎璃感觉到无比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