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去米洛吃汉堡。”
莎兰用手指扒过头发。她需要吃东西,但她的胃仍然打着死结。她的迟疑使他说:“莎兰?”
“我在听。我……我真的不想吃东西。”
“反正你给我准备好就是了。我十分钟后到。”他挂断电话,她惊愕地瞪着电话。
十分钟!
尽避手脚发软,她还是在十分钟内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衣服。他来敲她的房门时,她正在梳头。
“你的脸色真难看。”他劈头就说。
“你也很漂亮。”她冷静地回答,退后让他进入房间。她穿好了衣服并不代表她会跟他走。毕竟,他打电话来时,她是一丝不挂的。
他低头望向她的赤足。“穿鞋,还有袜子。外面很冷。”
“我不想吃东西。”她重复。
“那你可以看我吃。”
“你的魅力真是奇大无比。”她讽刺,但发现自己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就像薛曼战车,细腻没有,威力超强。
“我知道。唯一超过它的只有我的──”他及时住嘴,飞快地瞥她一眼。“自尊。”他把话说完。她可以发誓他脸红了。警察显然不该对嫌犯开黄腔。他俯身拿起她的鞋子递给她。她得到的印象是,如果她不自己穿,他就会动手帮她穿。
她坐在床缘穿上鞋袜。“我猜你肚子饿但有话要跟我说,所以决定一石二鸟。”
他耸耸肩。“你爱怎么猜都随便你。”
那是什么意思?但她正好也有话要跟他说,所以她不介意一边看他吃饭一边告诉他,她对凶手的推断。
他们在经过接待处时,停下来拿柜枱替她保管的外套。她感激地穿上暖和的羊毛外套,跟着他走出旅馆。雨不久前停了,树叶还在滴水,人行道黑黑亮亮。
他带她走向一辆深蓝色的小货车,而不是上午开的那辆车。小货车比较像是他开的车,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有强大的马力。幸好它还有装踏脚板,所以她可以自行上车而不需要人帮忙。他替她打开车门,等她坐稳后关上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那侧。
米洛汉堡店在伯明罕地区是老字号,大部分的当地人都发誓那里有世界上最好吃的汉堡和最好喝的冰红茶。米洛的汉堡没有生菜、番茄和腌黄瓜那类时髦玩意儿,只有双层肉饼、洋葱丁和令人赞不绝口的大量酱汁。
不用说,吃米洛汉堡会弄得又脏又乱。即使她的胃受得了,莎兰也不会想处理脏乱。当寇子问她真的什么都不要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走到靠墙的座位去等他。
几分钟后,他端着托盘加入她。托盘上有两大杯冰红茶、三个汉堡和两份薯条,外加好几小杯番茄酱和好几小包盐。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托盘上的东西。“你说你肚子饿,但我以为你说的是正常人的肚子饿,而不是大猩猩的肚子饿。”
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在她对面坐下。“一部分是你的。希望你喜欢洋葱,因为我喜欢。吃吧!”他把一杯茶、一个汉堡和一份薯条放在她面前。
“你喜欢洋葱和我喜不喜欢洋葱有什么关系?”她咕哝,试着说服她的胃别再打结。她真的需要吃东西,而且平时和其他人一样喜欢米洛汉堡。她只是不确定她吞得下去,或是吞下去后不会吐出来。
“万一我忍不住亲吻你,我不希望满嘴洋葱味惹你讨厌。”他头也不抬地开始往薯条上撒盐。
就这样,地球倒转了。莎兰慌张地环视周遭,纳闷自己是不是闯入了某个平行宇宙。“你说什么?”她低声问,十分肯定自己是听错了。
“你听到了。”他抬头看她,然后哼了一声。“瞧你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男人被你吸引过。”
好吧,她愿意冒反胃的险。她需要找事做来换取时间习惯他的突然转变。她抽出一根薯条,蘸满番茄酱,咬一口。酸甜香酥的滋味唤醒她的味蕾。她细细咀嚼,慢慢吞咽,终于能以镇静的语气说:“应该说是很少男人可以把不受吸引表现得比你更明白。”
“当我吓得逃跑时,我拚命尽力地跑。”他打开第一个汉堡的包装纸,撒上盐,咬一大口。
她藉另一根薯条来掩饰不知所措。三、四根薯条下肚后,她决定她需要比较有分量的东西,于是打开她的汉堡。从面包间流出的深色酱汁沾满包装纸。她思量着咬一口汉堡,天啊,美味极了!他的转变太突然,其中一定有诈。啊,她想通了。
“你认为法官是我杀的。”她说。“但找不到证据,所以你想接近我,看我会不会一不小心说出显示我有罪的话。”
“说得好。”他注视她,蓝色的眸光犀利又直率。“听着,我的前妻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是大混蛋,天知道,她说的也许没错。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自从离婚以后,我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同伴。那种反目成仇的经验,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淡忘。我不想和任何人谈感情,只想──”
“嘿咻。”她替他说完。
“我没有要说得那么露骨,但是没错。”
原来他离婚了,而且不是好聚好散。离婚和任何创伤一样,痊愈的过程漫长而艰辛。那使现在的他成为感情股市中的高风险股,但她现在也不想买进任何感情股。“多久了?”
“发现她对我不忠至今两年,离婚官司结束至今一年。”
“哎哟!真是惨烈。”什么样的白痴会对他这样的男人不忠?虽然她无从论断,但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他的床上工夫绝对了得。
“没错。但事情都过去了,也许比我想像中还要彻底。我深受你吸引,我努力漠视,但没有用。对了,我已经看过你的银行报表和投资组合;你不需要罗法官的钱。”
“所以我现在不是嫌犯了?”
“就我而言,你没有嫌疑了。”
她花了两口汉堡和一根薯条的时间来思索那句话。“有些人会认为你追我是看上我的钱。时间上有一点可疑。”
“的确。”他同意道。“山溪镇警察的薪水不低,而你赚的钱几乎是我的三倍。但我敢说你的约会对象通常都赚得比你少,所以你早就习惯了。”
“我的约会对象通常不会先看到我的银行报表。”她挖苦道。
“听着,钱虽然好,但我不缺钱。女人赚钱比我多也不会伤害我的自尊。”
“我知道,你说过;它奇大无比。”
他的脸又红了。她着迷地看着他颊上的红晕在他狼吞虎咽第二个汉堡时,慢慢消褪。尽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发现她真的开始快活起来。
他擦擦嘴。“好,你先是指责我企图接近你,以便取得足够的证据来定你的罪──有点像卧底的工作,后来又指责我贪图你的钱。还有其他的罪状吗?”
“想到再告诉你。”
“务必。在此期间,我这边的桌面上是深受吸引。你那边呢?”
他的细腻绝对可以和战车相比。反之,那种率直的诚实令人安心。不论好歹,女人永远都会知道和他在一起该何以自处。
最大的问题是,她想要怎么办?
他的诚实迫使她至少该和他一样率直。“我这边看起来跟你那边差不多,那并不表示谈感情会是好主意。”
他露出非常男性的得意笑容。“那正是重点所在。成千上万的人积极找寻,拚命想得到感情;想想看那些辛苦泡单身酒吧的时间。”
“我从来没去过单身酒吧,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从来不需要去。我猜你没有男人的时候,是因为你不想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