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转变的时候都使尽全力,造成巨大的波动,柏恩突然将舵急转向右,希望能争取到宝贵的几秒钟——如果他们能度过在暗礁堆里搁浅的危机。这个急转使婕安失去平衡,滚到补给箱去,杜雷蒙又再开枪,这次子弹打裂木栏杆。
柏恩拿起枪反击,但杜雷蒙躲到船身后,柏恩又再次射击,敏捷地调整目标,假使他能打中任何东西,完全是靠运气,他的射击台在海面上跳,好像一匹未驯服的野马,不过,至少能使杜雷蒙保持低姿态。
婕安挣扎地爬起来,但两发子弹咻地穿透船身,使得婕安猛然趴在甲板上。
柏恩的回击打到水面,浓厚的火药味传到婕安鼻端。他们转入水道,只超前杜雷蒙约二十码,柏恩单腿跪下向着船尾,那边是空的,只有厕所占了约一个公用电话亭那么大的空间。杜雷蒙就在后面,近得在推进器造成的水波范围内,顺着水波造成的顺势就快追上他们了,柏恩射击,打中了舵轮,但被杜雷蒙躲过去。柏恩正好及时往前看,绕过一根大树枝,杜雷蒙顺着水波,让水将树枝推开,反而靠得更近。
柏恩狠狠地咒骂,他无法独自一人又要开船、又要对付在他背后的杜雷蒙,他必须在那杂种从背后逮到他之前将他解决掉。不然,婕安就得独自对付杜雷蒙了。
“婕安,你得来开船,可以吗?”
她没有犹豫,只不过要爬着过去。“小心!”她的大喊盖过引擎的怒吼声。
“你自己小心一点!尽量趴下、靠边,他才看不到你。”
她照他说的做,屈膝缩身到旁边去,一手握着舵轮,只将头露出一点点,使她的视线能越过船首。柏恩矫健地爬到船尾,躲在厕所后面。一发子弹使他完全贴到地上,他感到船在脚下震动,他跪起来,连发了三枪,杜雷蒙大叫一声,往旁边倒下,但本能告诉柏恩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要害,只是擦到而已,他等着,神经绷紧,几秒后杜雷蒙再站起来时,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手臂伸直、平稳,枪口闪着光芒,就在那时柏恩开了枪,杜雷蒙再次大叫,握着肩膀,骤然倒向一旁。
船剧烈地摇晃着,引擎声突然停止,那杂种一直在射他们的引擎,而不是他们!另一艘船朝他们直驶过来。节流阀锁定往前,舵轮也固定住,以至船都不会偏。
“稳住!”柏恩朝船头大喊。“他打算撞上我们!”
婕安回过头惊愕地一瞥,当引擎停止时,舵轮好像要从她手中滑掉,发出嘎嘎的响声,她死命地抓紧舵轮,想要偏离杜雷蒙的航道,船迟缓地向一旁偏离,另一艘船撞上他们,她被撞得滑过甲板,并结实地撞上船身,她看到柏恩在干钧一发之际拉住船篷的柱子,才没有掉进河里。婕安将船转向,避开迎面而来的碰撞,另一艘船在右后方撞上,使船身打转,杜雷蒙的船头往前,引擎仍在运转,两艘船的桅杆散裂四地,船头和船尾相互冲撞,整个结构塌陷殆尽,如同两堆挤压紧密的泥块,力量之大震碎了船舵以及节流阀,连引擎也难逃一劫。
突然一片死寂笼罩,婕安这才发觉撞裂声是多么地大,恍惚中,她试着站立,但眼前冒出一阵金星,于是不由得跪了下来。
补给品散落在甲板上,碰撞之中,柏恩的枪掉了下来,幸好没掉下水,他攫起枪,转向船尾,全身紧张。“你还好吧?\'’他简短地问道。“嗯。”她回答着。虽然她并不确定,但她能设法照顾
柏恩踉跄地走向船尾,只是它早已被另一艘船撞得面目全非,河水正逐渐地淹没甲板拍击船头。整艘船都没入水中。
“放下救生阀。”他转过头喊着。
婕安奋力地抵抗晕眩,蹒跚地爬越倾斜的甲板,拿到救生阀,船正急剧倾斜,他们只剩几秒钟的时间可以跳离船身。
河水淹过柏恩的靴子。他拨开一块断裂的船头残骸。杜雷蒙呢?如果他没有跳船,早就葬身河中,因为整个船头已碎裂成片。这是他第二次跟踪上他们,而今只剩船上夹杂血迹的木屑。可是不管生或死,并不见杜雷蒙的踪迹。船只漂浮在河面,除了横木嘎吱作响外,并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或声音。
冲撞力使他跌落河中。如果他失去知觉现在必定一命呜呼了。他该如何以最短的时间划到岸边呢?柏恩专注地瞪着河岸,找寻漂浮在水面的羊齿叶,看看是否有潜游的迹象。但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正常,蝴蝶轻快地四处飞翔。
他转身攀住残骸,船只冲撞的力道之猛,残骸立刻就要沉了。他知道另一个可能就是杜雷蒙也紧紧抓住残骸的另一边,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去求证。他们必须放下救生阀,带着补给晶,跳离船身。
河水已经涨到小腿间了。他挣扎地穿过斜的甲板登上船头,去找婕安拖出要充气的救生阀。在船边有一台空气压缩机可以用来充气;婕安早已扳开压缩机将它拉向前,而且把喷气嘴接上救生阀。柏恩帮着她拉紧救生阀,然后她旋开活门。空气发出狂烈的嘶嘶声灌进救生阀,顷刻间救生阀即鼓胀如球,大得足以承载六个人,而他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攀住它。婕安很快将活门关上,而柏恩将它关紧。他将绳索抛过栏杆,然后将救生阀推入河中。
“进去。”他嘟囔着,婕安奋力地爬过栏杆进入救生阀。柏恩递给她一把枪。
“好好看着,”他说道。“我找不到杜雷蒙。他可能已经溺死了,但我们并不能确定。”
她点点头,用右手拿着枪,然后用左手将救生阀拉近船的栏杆边。
他抓起行李,抛进救生阀。他确定即使是撒旦也不会将钻石丢在一旁,‘而他们将再度使用帐篷。他将小马达自栏杆递给她,它的重量整整有五十磅,但她却能握着手枪单手接过。该死,好厉害的女人啊!他递过空气压缩机,然后开始将补给品掷入救生阀,同时婕安将马达放进支撑架中。船只突然震动,急剧地往下倾斜。“够了。”婕安嚷着。“快上船吧!”“还有桨呢!”他回答着,然后将它们丢下船去。婕安怒视他一眼。“你早该先拿桨和马达的。现在上来吧!”
了解到他最好听命,柏恩解开桅杆上的绳索,然后翻过栏杆滑进救生阀。
他迅速地跑至船尾,把压缩机接至马达上头,挤压橡皮球充气。他回过头喊着:“从背包里拿一个新弹匣出来,我的枪已经没子弹子。”婕安小心谨慎地挪动,以免救生阀摇晃得太厉害。
“在前面的背包里。”他指示着。他一面祷告一面拉紧绳索,引擎喀喀作响。他再度快速地连拉了三次,引擎发动了。
婕安找到了新弹匣,拿出一个,但在模索之中她触到某种奇怪的东西。
水声汨汨中,那两艘破船已渐渐为河水淹没。柏恩推开它们,握住舵柄将救生阀导引到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当他们前行时,他仔细地检视残骸,但并没有杜雷蒙的踪迹。他绕着破船做了一次完整的巡礼,但却一无所获。或许杜雷蒙早已葬身河底,成为食物链的一环了。
他收起舵柄,想起在航行到玛瑙斯之间所发生过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婕安在他的背包搜寻。当她带着迷惑的神情翻出包在手帕中的物品时,柏恩发出了诅咒,阳光照在里面的东西上,闪烁生辉。她抬起茫然的眼神瞪着他。你找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