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来瑞克对这个姓路的印象深刻,不过她哥哥的鉴赏力一直停顿在青少年时期,所以她决定对此持保留的态度。瑞克对任何自鸣得意的莽夫都印象深刻,认为大男人主义是英雄气概的本质。她开始降低对他们所雇的这个向导的期望。
在瑞克的要求下,她在六点半的时候准备好。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希望她是那种愿意用身体去迷惑、影响那个男人的金发尤物,但即使她愿意染发,也不具备当尤物的基本条件。基本的要求之一是肉感,而婕安差远了。她也一直很高兴自己不是,因为要负担那令男人变成白痴般的胸部,是件很吃力的事。
她就是她——干净、端正、赏心悦目,但不是极端漂亮的美女。如果任何人问她,她最好的地方是哪里,她会说是她的脑子。
不过,因为怕热,她穿上一件露肩的洋装,事实上,那是她带来的唯一一件洋装。除了在飞机上穿的那件上衣和裙子,她只带硬邦邦的长裤、衬衫和靴子。在和瑞克、柯提文搭计程车穿过玛瑙斯的路上,她把握时间,浏览四周,而且对所见颇为赞赏。这是个美丽的城市,她希望她有时间探索一番。不过,她一向如此。她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留在现代世界的城市里,她的工作是和过去在一起——死亡的城市、墓冢——试着将过去的片断拼凑起来,好知道许久以前的人是如何生活,而人类又是如何来到眼前的情况。考古学试着发掘人类来到现代的轨迹,想知道过去几千年来他们有什么演变。这是一个她从不会厌倦于追寻解答的谜题。
她和瑞克、柯提文走进去的那家酒吧并不是她到过的最高级的场所,但也不是最糟的。虽然酒吧里的男人都转过来打量她,她仍是昂首阔步地走。如果她是自己一个人,除非情况紧急,否则她不会进来这种地方。和其他酒吧一样,这里昏暗、凉爽,而且充满低沉的嗡嗡声。酒、药草、汗味和天花板上那两台懒洋洋地转动的风扇,混合在一起。
瑞克和柯提文一左一右地走在她两旁。他们走向靠墙的一张桌子,一个男人似乎半睡半醒般懒懒地坐着,面前放着一瓶已经开了的威士忌,但即使他半垂着眼皮,她仍能看到他眼里强烈的闪光。他们走近时,他用脚推开一张椅子,看了婕安一眼,那眼神和酒店里其他男人的比起来,就好像鲨鱼和鳟鱼一样不同。其他人将所想的保留给自己,而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她剥开、摊开,进行透视,而且不在乎她是否知道。
“嗯-”他拉长声音说道。“哈罗,甜心。如果你不是被挟持,何不在我旁边坐下?’’他朝他刚踢出去的那张椅子点点头。
现在他们靠近了些,婕安看到他的眼睛既不是蓝色,也不是绿色。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很难辨别得出。他晒得黝黑,但下巴有刚刮过胡子的新鲜痕迹,他的头发早黑色的,而且太长了,垂过他背后的衣领,几乎要碰到肩膀。他的衣服虽然干净,却皱得一塌糊涂,而且很破旧。他有着不在乎衣着的男人那种潇洒的神态。
她眼睛眨也不眨,不想表现出已经被他那看穿一切的一瞥所打败,她自己拉出椅子坐下,不去管他踢过来的那一张。
“我是薛婕安。,’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本能地拒绝让他知道他已经扰乱了她。她甚至不确定他为什么要这样?上帝和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并不特别。不过,有些男人觉得该和每个来到他身边的女人玩一玩。
“天啊,你结婚了。”
“她是我妹妹。”瑞克说道。“这是路柏恩,
柏恩扬起眉,看着她。“妹妹?你来干么?’我们的向导。”
婕安像他一样扬起眉。瑞克和柯提文必定告诉了他一些有关这次探险的事。她无意中注意到瑞克说得没错,他有南方口音。她大声地说:“我是考古学家。”
他给她一个愉快,又想表达轻视的笑容。“你不能去。”他说道。
婕安的口吻仍然冰冷。“为什么不能?”
他眼里有些淡淡的惊诧,似乎没有预期会接到抗议,他慢慢地喝着威士忌,一边打量她。“太危险了。,’他最后说道。这时瑞克和柯提文已经都坐下来了。瑞克清清喉咙,柏恩看着他。“事情没有那么单纯。”瑞克说道。
“我看不出有什么复杂的。我不带女人进去,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那么你显然也不会被雇用。”婕安低低地说,她沉着得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以前曾碰过像他一样盲目的笨蛋,她不打算被他干扰。
“喔,”他没有一点心慌的样子。“怎么回事?”“她必须去。”瑞克插嘴道,而且对着他妹妹皱起眉头。这是他的一个痛处。“她是唯一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的人。”
第三章
柏恩丝毫不为所动。“她告诉我们就好了。然后她可以乖乖地回旅馆,把麻烦的事留给我们。”
“我去或不去不是由你决定的。你所必须决定的是你是否要这份工作,或是由别人得到这笔钱。”婕安冷平地说道。
柯提文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柏恩知道薛婕安是当真的。她不在乎他是否抽身。
他向前倾,将手肘靠在桌上,用手掌托住下巴,看着她。‘‘甜心,如果你认为这会是一趟浪漫的探险,那你就错得离谱了。我绝不带女人在丛林里旅行上两、三个月。”
她似乎觉得很好玩。“保护小女子?”
“你说对了,蜜糖。就我看来,这世上没有足够多的好女人,男人需要保护他的供应量。”
他故意表现得粗俗,希望她会生气而告诉他,她不愿和像他这样的一个混蛋一起过街;但她仍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脸像雕像一样冷漠无情,甚至连她眼里的感觉也被掩盖起来。“如果我不去,”她说道。“这次探险就完了。至少对你而言是如此。我说过,如果你想把那笔钱丢掉,我没意见,还有其他的向导。”
是有,但他不信任把一个单身的女人交给其他的向导。他怀疑她哥哥是否能保护她的安全。他决定用另一招——坦白直说。“蜜糖,你不会想花两个月——”
“正好相反,那正是我想做的。我不是没参加过考古—探险,路先生,我很习惯小虫、蛇,浑身脏兮兮,还有差劲的食物和疗伤。我可以走上一整天,而且还带着一百磅的重量。如果必要,我甚至可以自己开枪猎取食物、缝合伤口和使用弯刀。”
他将另一只手放在胸口上。“老天,完美的女人。,’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不上他的钩。他向后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打量她。先前他只是粗略地打量她一番,便足已知道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不过她现在变得比较有趣了。她的冰冷沉着让他想做一件真的会骚动她的事,像是把她拉到大腿上吻她,直到她的背脊不再那么僵硬。
再看第二眼,她仍然不醒目,除了她眼里的聪慧之外。上帝拯救他月兑离聪明的女人,她们思想太多了,而不随着直觉行动。—她是够漂亮了,但并不耀眼,只是一个相当纤瘦、有点娇小的女人,有着光滑的发丝和寻常的五官。她穿着一件干净但不起眼的洋装,设计得虽然露肩,却不性感。更糟的是,她的表现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他已经习惯所有的女人都意识到他,即使不接工作也一样。但薛小姐体内显然没有任何活动的荷尔蒙,颈部以下就像是死的。可惜!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她可以背着重物走上一整天,在那个干净端正的身体上,可能都是紧绷、均匀的肌肉,他脑里突然浮起一幅景象:一双苗条、强健的大腿圈着他的臀部,而且令他惊讶的是,他的胯下回应地一紧。啊,这该死的东西从未有过任何理智可言。不论她多么结实,他都不想带着“薛考古小姐”一起旅行。“让我直接把话说明白”他拉长了声音说道“你想当一群男人中唯一的女人,过上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