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她这辈子从未如此深信不疑地相信过一件事—她父亲找到安萨族了。
而且,上帝保佑,她也会找到。
第二章
路柏恩坐在巴西玛瑙斯他最喜欢的酒吧里,桌上有一瓶他最喜欢的威士忌,他最喜欢的女侍坐在他膝上;生活就在无聊与美妙间循环,而这就是美妙的时刻之一。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像好的威士忌和一个温驯的女人那样令男人快乐。好吧,他并非全然快乐,不过,去他的,他从思春期开始后就没有真正快乐过,而这正是甜美的黛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有一头金发,说一口带美国腔的葡萄牙语。她很快就要下班了,而且会带他到她房间去,
接下来的一小时,她会躺在他的下面。没错,他真的很快乐。酒保克莱对着黛莎大叫,要她回去工作。她噘起嘴,然后笑起来给了柏恩一个又热又深的吻。“四十五分钟,亲爱的,你能等那么久吗?”他扬起眉:“我想可以吧。”
她大笑,声音充满女性温暖的期盼。“我还不知道吗?好了!”克莱对她皱眉大叫时,她生气地回答他。
她离开他的大腿时,他拍拍她的,然后满意地靠回椅背上,品尝他的威士忌。他谨慎地背靠着墙坐着,幽暗、脏乱、烟雾弥漫的酒吧,是龙蛇混杂之处。巴西离阿拉巴马非常遥远。阿拉巴马是他的故乡,但他在这里觉得非常自在,吧台前站了一排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觉得已不冉需要注意他们背后的动静了,他喜欢“克莱酒吧”里的向导、船夫、已经退休和仍然活跃的外籍佣。这里理所当然是一个粗暴吵闹的场所,有时候的确是,而且将来也会是。但大部分时候,这只是一个躲避炎热和同类相聚的阴暗、舒服的地方。
他想道,如果自己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也是够安全的。这里没有人可能杀他,而且克莱会帮他留意。但柏恩之所以靠墙坐并不是他预料会有危险,他这么坐的原因是因为这样一来可以看到每件进行中的事和每个进来的人。他知道的永远不嫌多。他很自然敏锐地观察周遭,有许多次这样救了他的命。眼前他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所以当那两个男人走进酒吧,站了一会,让眼睛适应阴暗后,才选了个位子坐下时,他立刻注意到了。他不喜欢他所看到的——其中一个是陌生人,但他记得另一个人的脸孔和名字,听了很多有关他的事,没有一件是好的。柯提文是个恶棍,没有原则与道德可言,除了他自己,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他们没有交过手,但柏恩搜集讯息,且对他周围进行的事留下记录的习惯,让他听了很多关于柯提文的事。问题是,柯提文的事业在美国,他到巴西做什么?两个男人走向吧台。柯提文靠在台边,低低地向克莱说着话。克莱耸耸肩,没有回答。老好人克莱如果不喜欢某个人,他的嘴巴可能紧闭得像只蚌一样,这就是酒吧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柯提文又说了一些别的,这次克莱低低地吼了一句。那两个男人讨论了一会儿后,对克莱点点头,然后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
几分钟后,黛莎来到柏恩桌旁。
“那两个男的要找你。”她低低地说道,一边擦着那张其实不需要擦的桌子。
柏恩喜欢眼前的景观,他期待着她月兑掉全部衣服的那一刻,他可以无拘无束地接近那丰腴的胸部。“是一个沿河而上的向导的工作。”她脸上带着微笑,继续往下说,非常清楚他正在看什么、想什么。她耸耸肩,让衣服再往下滑落些,露出更多的。
“我不需要工作。”
“你需要什么,亲爱的?”她用喉音咕哝着说道。
他眼里有股懒懒地、缓缓地燃烧着的火焰。“几小时的厮缠也许可以退退火。”他说道。
她颤抖了一下,伸出猫一样的小舌头舌忝了舌忝。这是他喜欢黛莎的地方。她并不绝顶聪明,但天性善良、感官发达,随时准备好要在床上过段好时光。
她微笑着回去继续工作,脸庞因期待而发亮。
柏恩研究着柯提文和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这是实话,他现在不需要工作。他银行里有许多的钱,.而且他的生活并不奢华。只要有东西吃、有——张床、好的威士忌和丰富的性生活,那便是他对生命的所有要求。路柏恩是个知足的人。
但他追求冒险的本性——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在鬼门关前打转的本性,又在全力活动了。如果一个像柯提文这样讨人厌的人物都亲自踏上亚马逊盆地,那背后一定有强而有力的理由。亚马逊并不是一条普通的河流,而探险更不像在公园散步,就柏恩所知,柯提文是那种留在后面,让其他人打前锋,然后他再渔翁得利的人。能让柯提文积极参与的,一定是件大事。
柏恩站起来,想了一下后,拿起自己桌上的威士忌,慢慢朝他们走去。他仰起头倒了一些酒进嘴里,让它留在舌间,品尝了它的美味,再吞下肚。真是要命的好酒。
柯提文带着冷漠的不屑看着他。柏恩对这两个男人扬起眉:“我是路柏恩,你们找我?’’
柯提文脸上的表情让他几乎大笑出来,他也知道另一个人正在看着——一个胡子没刮、衣服又脏又皱,好像永远不会松手似地抱着一瓶酒的人。是的,柏恩是没刮胡子,衣服是又脏又皱,而且还不打算放掉酒瓶。他刚结束溯河而上的旅程,直接到这里,刮胡子、洗澡的工作要等他到黛莎的住处再说,因为她喜欢和他一起洗澡。而这瓶酒,事实上,是瓶好威士忌。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滴酒未沾,而且,如果他把它留在桌上,某个混球就会把它模走。他已经付过这瓶酒的钱了,所以,他到那里,它就到那里。
不过,另一个人正热切地看着他。“路柏恩?’’
“没错。”这家伙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也许更老,虽然脸上有放浪的痕迹,但带些稚气的五官掩饰了他的年纪。柏恩立刻掂出他的斤两,一个什么也不做、只会感叹时运不济,却不肯抬起懒惰的做点事的人。
“我们听说,以我们打算进行的活动而言,你是最好的向导。”另一个人说道。“我们想雇用你。,,
“哦,”柏恩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下,双臂靠在椅背上。“我是最好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受雇。我刚刚结束一段行程,而且在回到河上之前,我已经计划好要找个房间。
柯提文似乎已从嫌恶中恢复过来,也许是想到任何一个刚当完向导回来的人,都有资格看起来又脏又不修边幅。“这会是一份值得你做的工作,路柏恩先生。”
路柏恩先生?柏恩已经许久没被人称为先生了,久得他几乎想要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站在他身后。“叫我路柏恩就行了。现在我的代价可是很高的。我累了,而且很期待能在一张真正的床上睡几个星期。”一张有女人的真的床,他心想。
“一万美金。”柯提文说道。
“多久?’’柏恩问道。
柯提文耸耸肩。“不知道。这是一次考古探险。”
真令人怀疑。柏恩无法想像柯提文会牵涉到任何像考古探险这么高水准的事,他可能利用它来做掩护。现在事情变得比较有趣了。“大概是在哪个地区?这样我就能判断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