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鎏。”因为怒气使然,他唤她的声音有些生硬。
“哎!”应声转来的如花面容上笑容灿烂。
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美颜令他心头一凛,眼中闪现错综复杂的神色。
“是你啊,你来买花?”芈鎏吃惊地问。
因她身体的转动而使裴如一的目光终于得以停注在柔软男声主人的脸上。多精致的一副面容啊!像一尊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但是,裴如一不喜欢他。“我不买花。这是你朋友?”他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淡漠。
“你好。”隳不等芈鎏介绍自己走了出来,他伸出修长莹白的手,“费尔南多,鎏的朋友,叫我‘隳’就可以了。”
棒着紫色的太阳镜片仔细打量了会儿这个完美而羸弱的少年,裴如一“哦”了一声轻握了下他略显冰凉的手,“安德烈的小表弟吧。在欢迎酒会上我见过你一眼。”
“你的记忆力真好。”少年娇娇懒懒,发音也不甚标准的语调里裹有致命的魅惑力。就在这一刻,裴如一先前对他的强烈敌意被化去了几分。
不过对芈鎏他始终悬着一颗心,“怎么没去抓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呀!嘿嘿。”女孩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玩得一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话未问完,当芈鎏瞄见门口探头探脑的护士小姐时已然明了。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裴如一暗带无奈叹息地道,“中午都快过完了也不知道?走吧,我们吃饭去。”他的模样倒像是跟她已经生活了很久似的,俨然一副小夫妻的神情。
“看我,”芈鎏拍着脑袋对两位男士吐舌,“害得你们两个连午饭还没吃,真是抱歉。”
隳笑着打了个响指,提议:“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去吃吧!”
芈鎏刚想答应,裴如一一眼瞥见安德烈正从他超炫的金黄色跑车里下来便急声抢道:“今天还是算了吧,她还要抓药煎药喝呢。”
“哦,这样啊——”隳的眸子蒙上一层暗灰,“只好这样了。鎏的身体最重要嘛。”
“真的是那样吗?该不是见到我来了就想溜吧?”
“安德烈哥哥!”隳睁大双眸,“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有被那些女人缠得月兑不开身?”
“我把她们统统甩了。”上半身穿着深紫色紧身网眼T恤,下穿蟒蛇纹花皮裤,长发披洒,一脸妖娆暧昧的安德烈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裴如一。见裴如一拉过芈鎏的手防备性地瞪着自己时,他翘起一道唇角。“裴医生,裴教授,你看起来好像她爸爸哦!”
透过裴如一的肩膀看过去,一瞬间,芈鎏觉得在安德烈的笑容里挟杂着一抹嘲弄!一抹淡的让人极其不易觉察的嘲弄。为什么这三个男人今天都有些不对劲啊?
在芈鎏兀自沉思之际,安德烈已经很有技巧地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裴如一,“好久没见,你更漂亮了。”他不由分说在她左右脸颊上亲了亲,后又挑衅地冲裴如一投去一记“你奈我何”的眼神。
“我们走!不要理这个轻狂的家伙。”裴如一脸色难看至极,像是带上了冷硬的水泥面具。然而芈鎏了然,他只有在盛怒之下表情才会这样,心里越是情绪起伏波动大,表面上就越无动于衷。
“这是人家西方人的礼节啦。”她轻声对他说。
他拉着她便往外走,“快走吧,药还没抓呢。”
“哎哎哎,我东西还没拿呢!”芈鎏挣扎着被裴如一拖出门去。
隳忙收拾好芈鎏的画椅,安德烈抽走他手里的文件夹追出店门。“芈鎏小姐,有空要常来我表弟的花店哦!我以后也会常来的,因为我和隳都很期待能够经常见到你!”
芈鎏接过东西并道谢。
“是啊,是啊!”隳紧随其后,“你在圣东安的地址我记下了,我会每天送花给你的哟!”也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隳这么一嚷,搞得安心诊所那票护士,医师小姐们差点泪洒长街。
裴如一拉开车门的同时顺便在倒车镜里看了眼安德烈。他在这个嚣艳若野蔷薇般的男人笑容里除了看见他一贯的轻佻放肆外,还看见了某种他无以形容的情愫。
这一刻在他心里几乎就可以认定芈鎏就是下一个目标了!除了惊慌担恐之外,裴如一不明白安德烈跟那个一头银丝,名字叫“炫”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更不明白像芈鎏这样一个简单爽朗的女孩究竟怎么得罪了他们,以至于使他们定要诛而后快。
或许,这几桩诡异案件的突破口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
第5章(1)
纳斯海瑞尔大教堂的阶梯前站立着一个穿有裁制精美夜礼服的男人。他看上去像在等人,又似是参加完酒会后在此赏月稍做休憩。
长长的黑发松松辫成一束麻花辫垂在背上,发丝在草丛中的投影灯灯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华。安德烈专注地望着半圆的朗月,完美的翦影被拉长投射在教堂斑驳的墙体上。
“等很久了吗?”教堂高耸的尖顶上跃下个修长的男子,银白卷发在月色灯光下有着迷魂的玉样质感。
双手环胸的安德烈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久。主人还没来了。”
“哦。”飘舞的斗篷像巨翼一样。炫不知道从哪里模出一朵红玫瑰放下鼻下轻嗅,双目失神地喃喃道:“主人还没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来这里啊?”空旷的楼层里回荡着女孩子饱含着极端不满情绪的声音。
“嘘——”裴如一慌忙关掉小手电,把芈鎏按到墙上捂紧她的嘴。警惕地四下张望了许久才松出口气,“还好还好,巡查的人没有听到!你就不能暂时忍耐一会儿吗?”
凭什么我要忍耐!表才知道你硬拉我上这儿来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哩——因为嘴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这句话只好以眼神传达。
自从那次从隳的花店回来以后,裴如一就变得不太正常了。每天不仅要求自己详细地向他汇报一天的动向,还有事没事总在自己四周出没,更是在不得不离开的情况下,平均每隔一小时就打一次电话查询行踪!鉴于其以上种种反常表现,认为——裴如一这小子的脑袋最近肯定被门给夹过!
贴在墙壁上静待巡查员上了楼,裴如一拉紧芈鎏的手,猫着腰向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移动。不解地看着他贼头贼脑的样子,芈鎏顿然有所惊觉。
“天呐!你该不会是要偷什么东西,顺便拖我下水做个垫背的吧?!”她拖住他的脚步,“难不成你是个有着双重身份,过着双重生活的人?”
裴如一狠狠瞪她一眼,手臂上又多加了几分力量,“真不愧是写小说的人哦,大脑构造果然与众不同!”
“我能把这句话理解为是夸讲吗?”芈鎏觉得自己像一只赖皮狗在被他拽着走。
“随便——假如你是个低能儿的话。”
“你!”
小斗了两句,通往地下室的那扇不锈钢防盗门已在面前。裴如一从口袋里模出倪烁下午给他的万能钥匙,口含着小手电将门打开。他闪身从门缝内挤入后冲芈鎏勾勾手指,“快!等会儿巡查的人就会下来,不能让他看见光源。”
就在这一刻,新奇刺激的感觉通过神经末梢直达全身。芈鎏先前的抵触情绪顿时烟消云散,紧锁的秀眉和嘟起的嘴巴全都高高向上扬起。
今晚的裴如一洒月兑干练中透露着神秘,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专注。长至眼睑的黑发统统拢在了耳后,显露出骨感而饱满的天庭瘦削锐利的面庞。分明的五官立体却不突兀,颀长的身躯在紧身黑色衣衫的勾勒下益发散扬出雄浑,健美的阳刚魅惑。看着看着,芈鎏不知不觉就被裴如一无意间散发出的非凡魅力给捕攫住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