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这个恨不得生为男儿身的么女跟自己有多么相像,而且被蕾娜视为克星时,敏丽感到十分难堪,比以前更觉得自己奇怪,同时也领悟到她的父亲对她可能也存有相同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洛朗的家族跟英国另一个极有权势的奥氏家族有亲戚关系。奥氏家族的族长奥修宇是洛朗的曾祖父,只不过不是嫡系的──蕾娜在提起这事时毫无难以启齿之色。
但最令她感到有趣的是,蕾娜的父亲竟然是钱若捷。敏丽对那个名字耳熟能详,因为若捷、奈杰和盖义多年前曾一起参加十字军随狮心王理查德东征。奈杰在讲述那些发生在敏丽出生前的精采战役时经常提到若捷的名字。
那使她不禁纳闷,奈杰不把洛朗当女婿人选考虑,只提到他的父亲是盖义的家臣时,知不知道他的外祖父就是若捷。若捷虽然也是盖义的家臣,但他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科顿堡和他拥有的许多土地就是最好的证据。敏丽可以肯定父亲对奥修宇与萧家的关系一无所知。
洛朗的家族突然变成比她想象中更好的结盟选择。拥有财富和权势为后盾,他欠缺的只有沃夫那样的伯爵继承人头衔。
她觉得好多了。父亲不得不中意她的选择。当然啦,她忘了她被许配给沃夫不是为了结盟,而是为了友谊和救命之恩。但是在得知约翰反对宋柯两家联姻,为了他们两家能够继续维持与国王的良好关系,她必须另外嫁人时,洛朗的背景至少可以减轻奈杰所受到的打击。
但到了那天晚上时她恨不得扭断洛朗的脖子,因为他们一家人,包括洛朗本人在内,都像是串通好了似地不让她和洛朗独处超过一分钟。即使是晚餐时坐在他的身旁,她仍然无法与他的父亲及哥哥争夺他的注意力。
最后,晚餐结束时,走投无路的她顾不得颜面,抓起洛朗的手就把他拖到大厅边设有加垫长凳的凹室里。她甚至大胆到推他坐到长凳上,但那完全是因为他让她,否则她怎么可能推得动身材巨大的他。
她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开口就说:“我有事相告,有事相求。我需要你全部的注意力,但你的家人似乎不愿与人分享你的注意力。”
他对她的埋怨报以呵呵低笑。“我们一家感情亲密。有什么时候比齐聚一堂共进晚餐更适合讨论每个人当天的事情?”
她无法反驳,只能说:“话虽没错,但你们有个身陷绝境的客人!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洛朗。事实上,我明天就要前往登博堡。我非常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我当然会护送妳去登博堡,敏丽。妳不需要开口──”
她挥手打断他的话,在他对面的长凳坐下。“我需要你做的不只是那样,洛朗。我需要你跟我结婚。”
好了,她说出口了。不是很含蓄,但她没有时间含蓄。她只希望他的表情不要那么匪夷所思就好了。接下来更糟,他一定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他开始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令神经紧绷的她恼怒。“我不是在开玩笑,洛朗。”
他朝她温柔地微笑。“我看得出来妳是认真的。但就算妳不是已经许配给了别人,我仍然无法考虑跟妳结婚。”
她原本以为开口求婚是唯一的困难,压根没有料到他会断然拒绝。
“你已经订了亲吗?”
“没有。”
她柳眉一皱。“那么你为什么连考虑都不考虑我的求婚?”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看看我在那边的小妹。”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到两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她还没有见过他的小妹,至少她认为没有,今天介绍给她认识的人太多,她可能忽略了。
“哪里?我只看到两个男孩。”
他露齿而笑。“那个在上面的『男孩』,金发剪得很短很短的那个就是爱莉。当年我在傅贝堡和妳一见如故就是因为妳使我想起我的小妹。像妳一样,她喜欢穿男装,令家母苦恼不已。但每当有客人时,爱莉都会穿上女装。但她刚刚才进来,所以不知道有客人。有没有注意到她令家母怒不可遏,而家父一如往常地感到很乐?”
为什么这番话听得她面红耳赤?照理说敏丽应该高兴才对,看到另一个女孩和她如此相像,知道自己终究不是那么奇怪。但小爱莉显然懂得适时让步,而敏丽总是固执地连一步都不肯让……
她在心里叹口气。她真的错了吗?为了争取小小的自由而令父亲丢脸,值得吗?但她让洛朗把话题扯远了。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提醒他。“你妹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倾身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妳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当年妳使我想到我的小妹,现在仍然如此。我非常爱妳,但妳就像我的妹妹,想到跟妳上床……:对不起,敏丽,我无意侮辱妳,但那个想法使我兴味索然。何况,那样做是在抢我领主的新娘。天啊,他
将来会是雪佛伯爵,我将来得经由他得到科顿的产业。”
他的解释不但没有令她深受打击,反而令她深有同感。正因为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样,所以她一直觉得跟他很投缘却不曾有过来电的感觉。事实上,她无法想象与他接吻,至少不是与沃夫接吻那样。天啊,她为什么不能在几年前第一次有跟他结婚的念头时就想通这一点?
她点头让他知道她接受他的解释,但接着叹息道:“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还是得找个新丈夫。”
他摇头。“不,妳需要做和一开始就该做的是,把这件事交给那些能够把它处理得最好的人去处理。”
“那样并不能使我找到一个新丈夫。”
“妳不需要一个新丈夫。”他反驳。
她柳眉一皱。“你忘了我不想嫁给沃夫还有别的原因。”
“我记得妳说过关于他的每一句话。妳从你们小时候他伤害妳开始就憎恶他。但妳没有说到妳对成人后的他有什么感觉。”
“啊炳!我就知道你会提到这一点。”
“这一点会使我们像兄妹一样争吵吗?”他温和地问。
她捶他的肩膀一下。他朝她露齿而笑。她翻个白眼。他坐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膀。
“老实回答我,敏丽。妳曾经撇开那些儿时的感觉,好好的看一看现在的沃夫吗?还是妳让以前的那些感觉蒙蔽了妳现在对他的看法?”
“他仍然是个恶棍。”她咕哝道。
“我觉得那难以置信。”洛朗说。“但就算他是,更重要的问题会是他对妳粗暴吗?”
“他对我像暴君,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如果能够,他会控制我的呼吸。”
“任何人敢对妳下命令都会被妳视为暴君。”
敏丽再度叹息。“洛朗,我知道你想要讲什么。但你无法想象跟他相处的感觉。我们无法共处一室,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种浓得化不开的紧张。”
他若有所思片刻。“奇怪,但妳形容的正是我渴望一个明知得不到的女人时的感觉。她到这里来作客。我发现我老是在跟她吵架,事实上是每次看到她时,当我真正想要──”
“不要再说了!”敏丽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的话。“这件事跟那个无关。”
“妳确定吗?”
第十三章
“妳确定吗?”
敏丽一直在想那个问题,即使是在回房就寝后。她给洛朗的答案是“确定”,但她并不是真的那么确定,至少就沃夫而言。她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可以轻易地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分别找到爱情和。她听过太多那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