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利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她站在拉克伦身后小声地问“他们在说谁?”
“你,亲爱的,”拉克伦松了口气,“他们是麦克菲尔森的儿子,可真不少啊?”他又对着那个黑发青年说:“你们可以见她,但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她现在是麦格列高家的人,属于克瑞格勒城堡。”
黑发青年点点头,率先翻身下马。金白利这时已从拉克伦身后走了出来,她惊异地望着眼前那一大排人。那大多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年龄和她差不多,也有些年龄要小一些,最小的恐怕仅有十四、五岁左右。
这些都是她的兄弟?金白利数了数,十六个!居然有十六个!他们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极了。大多数人都和她一样有着一头深色的金发,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饼去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高是遗传了母亲家的基因,但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那个黑发青年看来是他们的长兄,他差不多有拉克伦那么高,其他的兄弟个子跟他基本不相上下,连年龄较小的几个也不甘示弱,都比他们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金白利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可现在——简直要手脚并用才数得过来!既然传说中有关伊安·麦克菲尔森的私生儿子这一点是真实的,那么其他情节中,又有多少是可信的呢?
“我们可有点等不及了,麦格列高。”
金白利的兄弟们下马来到门口,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孩说。
“你快快去把她带来,好吗?”
另一个男孩用手肘拐了他的肋骨一下,用下巴朝金白利一指,顽皮地冲她笑笑。这下所有的人都笑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嗨,她好像比你大,伊安一!看来你不能再当老大了。”
“你别瞎起哄,约翰尼你还是得帮我擦鞋,如果我想要把它们擦干净的话!”伊安一挑战似地望着他年轻的弟弟。
约翰尼不服气地一瞪眼,他刚想反驳,又一个兄弟开口了:“你们不觉得她个头儿也太矮了吗?这像麦克菲尔森家的人吗?”
“她是个女孩子,你这个白痴!”另一个兄弟反驳道,“女孩子肯定要比男孩子矮喽。”
“我一直想有个姐姐,”一位红发男孩羞怯地说。
“唐纳德不是有一个嘛,”另一个男孩指出。
“可是唐纳德的姐姐又不是麦克菲尔森家的人。查尔斯,她既不是你的姐姐,也不是我的姐姐。而面前这个就不同了,她是我们麦克菲尔森家的人,是我们大家的姐姐。”
“她长得有点像伊安六,你看出来了吗?”
最小的那个男孩显然就是伊安六,因为他红着脸在咕哝,“才不像呢。”
金白利望着伊安六笑了。她对这种在名字后面加上数字的做法觉得很新奇。她想起了拉克伦说的这些兄弟们的母亲都各不相同,或者说大多数都不相同。看来那些母亲们觉得让孩子以父亲的名字命名很好喽?为了防止出现混淆,她们竟别出心裁地在名字后面加上了数字。
金白利不知怎样才能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留下来,让她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吗?她很想去抱抱那个最小的兄弟,其实,她还想和每一个兄弟都亲切拥抱一番。可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吓人:头发又长又密,腿上挂着短剑,虽说是兄弟,可在感情上金白利觉得还是有点生疏。
这时,后排骑马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大叫起来,“嗨,她只顾看着他们,那我们可怎么办?”
伊安一回过头去看了那小子一眼。金白利也回过神来:她居然把后排的人给忘了。她很快扫了那排人一眼,没看到有谁是她认识的,她后来才知道那些人也是麦克菲尔森的人,是她的堂兄弟。她舒了口气。这时,一个人调转马头,骑着马冲出了吊桥。
是伊安·麦克菲尔森在外面吗?金白利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是怕他不喜欢她呢,还是她自己不想见他?根据塞梭的说法,那个男人引诱了她的母亲——仅仅是为了报复。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但母亲又曾经爱过他。这点塞梭也承认了。那么说他身上应该有吸引人的地方喽?否则温柔可爱的母亲怎么可能爱上他?
不一会儿,刚刚离开的那个堂兄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男子。那人看上去显得野性十足,身穿厚实的羊皮大袄,深金黄色的长发中夹杂着一些银发,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轮廊却非常分明。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一个让女人心醉的男人。
那人一走过吊桥眼光就落在了金白利身上。他慢慢地走近她,那双和她一样的深绿色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那是一种带点疑惑而又冷峻的眼神,富有穿透力却又有点阴森,就好像这人从来没享受过人间的欢乐一样。人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来。金白利不自觉地移到拉克伦身边,拉克伦搂住了她。她对这一切事情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是的,她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办。
伊安·麦克菲尔森,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小孩子们心中害怕的魔鬼,她的父亲,现在站到了她的面前。金白利开始是有点胆怯地看着他,但当她注意到他因为紧张而显得有点焦虑、疲倦的面容时,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他也一样的紧张,一样的心中没数。
金白利轻松地笑了,“你好,爸爸。”
☆☆☆
在起居室里,金白利递给伊安一杯醇香而温和的白兰地,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她现在肩膀两侧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在外面,伊安像个大笨熊一样紧紧拥抱着她,把她弄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幸亏一位兄弟提醒,他才松了手。金白利把他们都让进屋来,外面实在太冷了。
伊安当时哭了,这是金白利做梦也没想到的。当然她被伊安拥抱得喘不过气来,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拉克伦去安排她那么多兄弟的吃住问题了,金白利单独和伊安呆在一起。这是他们头一次见面,相互都还有些不太习惯,金白利这时满脑子都是疑问,这些疑问都要等着伊安来解答。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金白利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话头。
“这星期我收到塞梭·理查德一封信,他告诉我他妻子死了。”
伊安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继续说道:“他说他已经没必要再把梅莉莎的私生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我起初还以为他是在耍我。”
“他不是因为我母亲死了才这样做的。至少他不是自愿的。
我母亲一年前就去世了,但他是几星期前才告诉我,你是我父亲。他本来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事,只是无意中说漏了嘴。他以为我一定会去找你,就抢先一步,想让你从他嘴里知道这事。”
“我接受不了她去世的消息,”伊安还是慢慢地说着,“这些年来,我根本不敢奢望拥有她,甚至连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但我一直都在爱着她。我想不到她已经死了……”他哽噎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觉得真是对不起她,她好像是为我死的。我真的不能接受这个噩耗。”
金白利有点诧异了,“我不明白……可塞梭说你爱的是埃莉,你之所以引诱我母亲只是为了报复他!”
伊安气得胀红了脸,他恼怒地说:“这个畜牲!想用撒谎来掩盖他的罪恶?!哼,如果要说报复的话,那是他在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