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利犹豫了。现在该不该说出真相呢?她知道如果她告诉了梅根,那梅根肯定会告诉公爵。正是想到了公爵,金白利才打住了话头。
圣·詹姆斯公爵,一个古板的绅士,出于责任感之类的原因,他一定会觉得有必要让她父亲知道这事。他同样也会觉得他有义务询问她那晚跟拉克伦在一起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妥当的事。当然金白利会诚实地告诉公爵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对另一个晚上的内疚感会在她脸上表露出来……不,她不能那么做,尤其是她今天在威尔·艾伯斯那儿有了新发现之后,更是如此。
金白利换了一个话题。“梅根,我想先问你一句,你认为拉克伦的苏格兰口音重吗?”
“不,一点也不重,而且可以说很轻,不留意的话有时都听不出来。我有个男仆,他的苏格兰口音就很重,我有时都听不懂他的话。而麦格列高颤动舌尖时的R音很抒情,悦耳极了。”
金白利点着头,语气中更多了一份自信:“我也这么认为。可你知道吗?你们的马夫威尔·艾伯斯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拉克伦的口音很重。”
“是吗?”
“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是的……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今天我去找过威尔·艾伯斯了,”金白利承认说,“你知道吗?艾伯斯先生拒绝让医生检查他的头伤。你想,本来只是检查一下,对他又不会有任何损害,为什么他要坚决拒绝呢?”
“嗯,听起来倒是有点可疑。”梅根一边说着,眉心拧成了一团。
看着公爵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金白利趁热打铁:“梅根,他是在撒谎!他诬陷了拉克伦!这很容易就可以得到证实。”
“怎么个证实法?”
“你刚才说你有个男仆是苏格兰人,而且这里还有其他苏格兰人,包括拉克伦的堂兄弟在内。你可以让他们和拉克伦一起,每人说几句差不多的话,叫那个马夫用耳朵来辩认。要是他辩不出哪个声音是拉克伦的,这不就证明他在撒谎了吗?”
梅根笑了:“哦,真是太聪明了。不过,要是他指认了拉克伦的堂兄弟,可怎么办?那仍然表明拉克伦间接参与了偷盗。”
金白利眼珠一转,说:“那就别让拉克伦的堂兄弟参加了。可我不知道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苏格兰人?”
“有一个。而且我还可以再去叫一个。那人不是我们的佣人,但他住在附近,相信他会帮这个忙的。”
“那太好了!”
“依我看,我们明天就去试试,最迟不能超过后天。但有一个问题,金白利,如果真像你说的艾伯斯撒了谎,那一旦让他指出拉克伦的声音,他就可能瞎猜,那么猜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当然,”金白利赞同地说,“但如果他真的没受伤,这件事只是一个阴谋的话,那我希望这种情形会让他乱了方寸,慌了阵脚。”
“让他最终坦白吗?”
金白利会心地笑了。“那再好不过了。可是……你暂时不要告诉你丈夫,好吗?至少在我们还没有具体结果前。”
梅根朗声笑了起来:“我想德夫林这几天都要在森林里度过了。他是铁了心要亲手抓到那个家伙。不过别担心,亲爱的,不管怎么说他会把消息——当然也可能是坏消息带回来的。”
第十章
和梅根谈过话后,金白利的心里才亮堂了些。她们已别无选择,那个计划一定要进行。事情真相大白后,金白利就要全力以赴地继续完成自己此行的使命——找老公了。
晚饭前詹姆斯·特拉维斯先生为她拿椅子时,轻声在她耳边说明天想同她单独谈点私事。她想也许他要向自己求婚了。本来别人向自己求婚她应该感到兴奋才是,可她还在一门心思想着和艾伯斯的会面,以及向梅根提出的建议,对求婚的事一点也激动不起来。
现在,她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也该考虑一下詹姆斯了。可她奇怪为什么想到他要向自己求婚时,她却激不起丝毫的热情。他们本该是理想的一对,理智上金白利认为詹姆斯肯定会让自己幸福,她父亲也会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因为在塞梭眼里,詹姆斯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
当然,还有霍华德·坎斯托先生。他过去追她不怎么积极,可近来对她可是大献殷勤。他比詹姆斯年轻,也比詹姆斯英俊。将来等他父亲过世后,他也会成为侯爵,也会和詹姆斯一样拥有荣华富贵。
苞詹姆斯或者霍华德结婚,至少不用担心他们是冲着她的财产来的。婚后她再告诉丈夫她能从母亲那儿继承一大笔遗产,那时再给丈夫一个意外惊喜,不也很好吗?金白利满意地想着。
那天晚上和梅根谈完话后回到房里,金白利一直在想着明天詹姆斯向她求婚时,她该怎么对他说……
“金白,你回来得也太晚了。”
“天哪!”她吓得倒抽了口凉气:“你吓死我了。”
黑暗中传来了拉克伦一阵哈哈大笑声:“嗨,我可是无心吓你哟。”
“你这是在捉弄我!”金自利不满地说着,到壁炉旁拿了一根有火的棍子去点灯。“我问你,你在我房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拉克伦?”
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认得出他来,其实除了她,谁还能做到这一点呢?她对他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鬼鬼祟祟?不,我只是在耐心等待,”拉克伦说,“我不想错过看你一眼的机会。你想悄无声息地溜回房爬上床,那可不成。所以我来这儿等着你。”
“想看我一眼?”金白利点亮了房间里第一盏灯。她发现拉克伦舒适地坐在窗前的读书椅上。“好了,你现在已经见到我了,那就可以……?”
“啊,你和平常一样,还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他淡绿色的眼睛悠然地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好言赞美又一次使金白利满脸鲜红了。他慢慢地打量着她,绿眼睛里透出火辣辣的。
金白利的心跳加速了。她本想责怪他,但一时根本就找不到词。对了,应该把她们想让艾伯斯通过辨声音来指从人的事情告诉他。其实,她本来打算明天早晨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现在既然他来了,那也好。虽然他擅自闯进她房间似乎不太妥当,不过也罢,反正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分牌的。
她走去点第二盏灯,开始了新的话题:“他们找到马了。”
“我知道了。”
她敏感地扬了扬眉:“听起来你不大高兴?”
拉克伦耸耸肩,身子往前倾了倾,两肘搁在了大腿上,“因为我想亲自找到它们,然后好好地监视起来,直到抓住那个可恶的贼人!”
“公爵不是正在那么做吗?”
“他做不好这件事。我敢肯定他一定派了好多人在那儿守着,甚至森林四周都埋伏着人。这样很容易暴露目标,小偷怎么可能再自投罗网呢?”
嗯,倒还真是这么回事。为了安慰他,金白利说出了她们的计划:“噢,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拉克伦疑惑地扬起了眉。金自利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一些青紫的地方淡了,前额的包块也快消了。嘴唇已经不肿了,只是还有几处疤痕。诺大的一间屋子里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使他的脸在矇眬中更加显得帅气逼人。
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看时,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她赶紧说:“公爵夫人明天会安排一次试验,最迟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