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她这么开心。他听到那个故事了。事实上,贝翠丝不等他走到餐桌,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嘀嘀咕咕,让他一边擦干头发和月兑外衣,一边听她的控诉。
他挪到壁炉前,坐在他的宝座上。贝翠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米丽珊坐在她下方的凳子上。他点点头,示意若薇娜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那使贝翠丝倒抽一口冷气,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自从她对她父亲提起有人偷了她的东西,他就一直对她皱眉头。她暗自欢喜,他越生气越好。她本来希望他回来发现那娼妇浑身伤疤,不再喜欢她。现在或许他可以打得她浑身是疤。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再带她上床,至少她的计划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的女儿,”华瑞克开口道,“指控你偷了她的珍珠项链,你有什么话说?”
“她有没有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贝翠丝?”
“晚餐之前。”
“问她,爵爷,她怎么能肯定?”
“贝翠丝?”
那少女几乎要皱眉头了,她不懂这有什么关系?那珍珠不见了,而且在主卧房找到的,那娼妇总不会说是他拿的吧?
“我下午还看见它,心想晚餐时要戴。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它就不见了,而她——”她把食指朝向若薇娜。“米丽珊看见她在我房门外,就在那一段时间之内,走来走去。”
若微娜对华瑞克咧嘴笑。“我有没有告诉你,爵爷,”她问道,“我是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逃出去?”贝翠丝叫起来。“你是说,你不是从昨天一直躲在城堡里。”
“不,小姐,你安排了这一切,我怎么能就躲在城堡里呢?”
贝翠丝两颊通红,她随即眼睛一亮。“你承认你逃走?你知不知道逃走的奴隶要受什么惩罚?”
“知道,贝翠丝小姐。我有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奴仆,在我父亲过世之前,也常帮他处理城堡里——”
“骗人!”那少女虚张声势道,“你允许她这样扯谎吗?”
“她没有说谎,”她父亲说道,“她和你一样是贵族,只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们把话题扯远了。你什么时候离开的,若薇娜?”
“中午。”
“她骗人!”贝翠丝发泼道,“你千万不要听她胡——”
“闭嘴。”华瑞克沉声警告道。
“我离开的时间可以证明,”若薇娜告诉他。“布鲁特太太整个下午找不到我。而守门口的警卫会记得,美芷什么时候找他说话,以便我溜出去。希望你不要罚他,爵爷,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在土牢桌了——如果还活着的话。”她说,看了贝翠丝一眼。
“骗人!”那少女完全忘了她的淑女风度。“叫她说的那些人进来,要他们当我的面说清楚。”
“你想威吓他们不得开口吗?”他说,嘴角挂着一沫若薇娜最痛恨的迷人笑容。“我看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是她偷了你的珍珠,她走的时候为什么没带去?”
“我怎么知道这娼妇是怎么想的?”
她的话使他整张脸阴沉得吓人,但贝翠丝在他的注视下仍不退缩。等他把眼光移向米丽珊,他小女儿“哇”地一声哭出来。
“是她逼我说的!”那少女边哭边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打我耳光,又威胁要说是我偷了珍珠!对不起,爸爸,我不想伤害你的情妇,但贝翠丝很气你呀,爸——”
“嗯,气我,”华瑞克咕哝。“都是为了对付我。好,贝翠丝,你是自找的,不能怨我了。”
华瑞克就在大厅上鞭打他女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而且用他剑套的厚皮带。
若薇娜缩在她坐的椅子里,手抓着椅臂,紧闭着眼睛,但那声音仍然刺耳得很。贝翠丝哀号着。若薇娜咬着下唇,才忍住阻止华瑞克的冲动。等他住手,他女儿是彻彻底底承认错了,而且也气焰全失,不再满口怒骂。
她被扶着离开大厅,华瑞克坐回他的宝座。“这应该够了,可是我仍然很气。”
“我不气了。”若薇娜赶快告诉他。
那种口气把他逗笑了。“你——”
“不,我多嘴,对不起。”她认真地说道,“这不是假慈悲的时候。而且你仍然生气是正常的。想到自己的小孩要害你,当然令人受不了。不过你要记得,她还是孩子,她想报复纯是幼稚的孩子气行为。”
他对她抬起一道浓眉。“你在讽刺我吗?”
“老天,我连作梦也不敢哩。”
这一次他忍不住炳哈大笑,“我很高兴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她的心跳乱了一拍。“真的?”她柔声问道。
“嗯,我可不想在这种雨夜出去追捕你。”
若薇娜意外地睨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有一抹笑意。他莫非在调侃她?
很难想象她现在和他在一起多么放松。他似乎不再是她的主人,而她也不是他的俘虏。
难道那一夜缠绵,终止了他复仇的意念?
“关于我的偷窃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满意了吗?”
“嗯——这件事没有疑问了。”
她忍不住要往下问,因为他的表情仍十分平和。
“还有我——我溜住林子里闲逛的事?”
想到如果不是她继兄出现,她或许会就此消失,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要处罚我吗?”
“你以为我是个怪物吗?如果你不及时逃走,将会遇上多大的麻烦!我怎么能为了你自保而处罚你?”他反问道。
她咧嘴笑。“我以为——”
“不要讲出来。”他警告道。
“什么?”她放作无辜状。
他看着她。“我都判你无罪了,你要不要讨论一下你的继兄?”
若薇娜翻白眼,她有时实在很讨厌他的好记性。“我想迟一点再讨论——不久的将来。不过眼前有另一个问题。”
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她突然有些胆怯。虽然对他女儿很不满意,但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她实在不想惹他,又要面对他愤怒的吓人面孔。但她必须要了解,他对她到底要如何处置。
终于她月兑口道,“你还是打算夺走我的婴儿吗?华瑞克。”
她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冷酷的表情、紧抿的嘴唇、瞇起的眼睛、可怕的声调。
“你为什么认为我可能改变主意?”
“我——不是认为——只是——”
“你宁可把他养大成奴仆?”
“我可不是奴隶!”她怒道,“我有我自己的领地,有我的身分地位——”
“除了我给你的,你什么也没有。”他低声对她咆哮。
“你打算把婴儿怎么样?”她质问道,“你在外面东征西讨时,谁来照顾他?另外一名奴隶吗?还是你的夫人?”
他似乎不在意她尖锐的口气。“如果你生了儿子,我自己来带他。如果是女儿,私生女也有人抢着要的——我最近才知道。”
她气得想对他尖叫。但发脾气——像她刚才那样——在和男人讨论事情时起不了作用,特别是她所面对的这个男人。
深呼吸几次,她以比较平静的口气问道,“关心、爱和适当的教导呢?”
一道浓眉扬起。“你认为我无法提供这些?”
“嗯,看贝翠丝就知道了。”
这是十分尖锐的回答,而且一针见血,他的脸上一时充满痛苦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感受到了,像一把刀刺在她胸前,使她跳下椅子扑向他。“对不起!”她叫道,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前。“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一带变得无法无天,不是你的错,而你必须要为保护你的领地而战,所以不能待在家里,这全都不是你的责任!要怪该死的史帝芬!因为他,家父一再出征,而你知道我变得多没有规矩,有家母约束我也没有用!你只是不凶了,我就一个劲儿胡说八道,你不要难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