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凯瑟琳舒适地四肢张开,她渐渐地苏醒。非常重要的事——昨晚,是的。她笑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她一个人,朝四周看了看,还是一个人。她耸耸肩,又躺了下去。
你在等什么,傻瓜?就因为他昨天在这里,就意味着你每天醒来他都必须在这里吗?他有事情做。毕竟我们昨天才到这里,他又马上离开,昨晚才回来,毫无疑问他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但不能否定,能在季米特里身边醒来一定会非常开心,她急着想让他知道她记得昨晚的一切,并让他放心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他现在在这儿,她会告诉他——是的。没有理由要隐瞒他——她告诉他她爱他。
凯瑟琳想着想着觉得一股暖流涌过全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成为世上最傻的情感的俘虏,她?不可思议。但爱情一点不傻,相反非常真切,有力,灿烂。这是凯瑟琳乐意接受的一个错误。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足足思索了快一个小时,她突然跳了起来,无法再控制自己。她要找到季米特里,告诉他她的感觉。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有得到应答。
她急匆匆穿好衣服,很快地向梳妆镜瞥了一眼,看看自己的纽扣都扣好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梳理头发。她无需关心这种事,所以也没有费神。只要整齐地束在后面,看上去文静些,她就满意了,不一定要十分时髦。
季米特里最有可能呆的地方是他的房间,因此她敲了敲连接的门,没人应答,她推开门。她也没想过昨天她是多么不可能这样大胆。在她的思维中,她已经把季米特里当作她的情人,那也给了她许多从前做梦也不敢奢求的待遇。她原以为他会在书桌前,可惜没有。季米特里根本不在那里,马克西姆也没有,他本可以帮她找到主人。
凯瑟琳心烦地穿过季米特里的房间,走到过道上。她打开门,正巧遇上季米特里的阿姨。
索妮亚正要敲门,看到她从季米特里房里出来很是惊讶。她想起季米特里曾下令把她关在白屋的。如果她还需要什么证据,她终于得到了。凯瑟琳随意的外表更说明了这一点。一个女人只有在卧室才放下头发,她却把头发披在背后,这更增加了索妮亚对她的愤怒。
凯瑟琳缓过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样她不至于伸长头颈往上看那个女人。她笑了笑,但注意到那女人冷漠的眼神中满含审视,她的脸红了。上帝,这是她没有考虑到的。当然她和季米特里的新关系是人所皆知。如果她并不投入,她会很快承认,其它人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但是她下定决心,她爱这个男人,她能肯定这个男人也对她感觉强烈,虽然她现在手上没有戒指,她满怀希望这桩事终究会得到证明。毕竟这不是女中学生的冲动,对她而言,这是永久的奉献。她克服这种感情的时间太久,现在她不想再抵制下去了。
凯瑟琳无意识地挺直背脊,表现出端庄的姿势。索妮亚却把这看作傲慢,她更加生气了。
“我找我的侄子。”
“我也是,”凯瑟琳有礼貌地回答,“对不起,请……”
“等一会儿,小姐。”索妮亚的语调带着命令的口吻,她的“小姐”也充满贬义。“季米特里不在这里,你在他房里干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找他。”
“还是趁机偷他东西?”
这个指控太过份,凯瑟琳听不下去了,“尊敬的夫人,我没偷。”
“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别傻了。你们英国人或许很轻信人,但我们俄国人不是。你应该被搜身。”
“什么?”
“如果我们发现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你将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什么——”凯瑟琳被索妮亚拉着,说不出话来。
她试图挣月兑这个女人的束缚,但索妮亚的双手就像钩子紧紧地嵌入她的手臂,她比凯瑟琳高一英尺多,身材健壮。凯瑟琳被拉下楼梯,几个佣人停住臂看她的另一幕。
“保持冷静,凯瑟琳。季米特里会申明真相。毕竟,你没做出他反对的事。他的阿姨是条母狗,难道玛露莎没有提醒过你她很残暴,连季米特里的仆人见了她都要躲开的吗?”
在进门的大厅里,索妮亚把凯瑟琳推给最近的役仆。这人比其它仆人年纪都大,长得墩实,他似乎对如何处置凯瑟琳束手无策。
索妮亚很快声明:“彻底搜查她,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发现她一个人在王子的房间里。”
“稍等片刻,”凯瑟琳强作平静,“季米特里不会赞成这样做,我相信你也知道,我要求叫季米特里来。”
“要求?要求!”
“你的听力很好,”凯瑟琳讥讽道。
凯瑟琳或许不应该嘲弄,但她实在很生气,她的外交礼仪也早已退居一边。这女人没权利指控她,根本没有理由指控她。她要是像对待其它佣人一样对待凯瑟琳就大错特错了。
在索妮亚看来,凯瑟琳的嘲讽简直是无法无天。从未有人当着仆人的面对她这样出言不逊,她无法容忍。
“我会把你——”索妮亚大声叫道,然后似乎收敛了一些,但她的脸上还是愤怒。“我会让季米特里处理这件事,这样你就会知道你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王于在哪里?”她巡视一下仆人,那些仆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一定有人看到过他,他现在哪儿?”
“他不在这儿,公主。”
“谁说的?”
女孩几乎不敢上前一步。索妮亚发火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但她已开了口,已经卷入这场矛盾中。
凯瑟琳原以为这个女孩是里达,但她比里达更年轻,更缺乏自信,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她害怕什么,凯瑟琳才是受责难的人。
“我姐姐天亮前叫醒我,跟我道别,”女孩解释道,两眼盯着地板。“因为王子已经走了,她也很匆忙,她和其它侍卫得马上追上去。”
“别管那些!”索妮亚骂道,“他去哪儿了?”
“莫斯科。”
大厅里顿时寂静下来,索妮亚的嘴角一边微微上翘,冷冷的眼睛扫过凯瑟琳。“他去履行职责去了,我本不该怀疑。他这样匆匆离去一定是继续对塔塔娜公主的追求去了。但他把你留下来由我处置。”
“这个想法很好,”凯瑟琳恨恨地说。
她还是很愤怒,因此对这个消息也不十分惊讶。季米特里就那样走了?为了保住他的未婚妻?不,那一定是他阿姨的猜测,不是事实。“你难道不敢得出这个结论,凯瑟琳,他不辞而别,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但他会回来,你会找出答案,正确的答案,那时你又会笑自己一刻不曾怀疑过他。”
“那么你也要走吗?”索妮亚打断了她的思考,“或许我该把你留在这儿。季米特里也许已忘记了你的存在,但他的仆人伏来德米不会那么松懈,尽避他一早匆匆离开,忘了留下口信。但他们肯定有理由把你留在这儿,所以我认为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等到他们回来。”
“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里。”凯瑟琳愤怒地反驳。
“别忙了。你们这种人说的话都令人怀疑。”
“我们这种人?”凯瑟琳叫道。
索妮亚没有解释,她上下打量凯瑟琳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她的眼睛瞇起来,控制怒火,她又是只蜂后了,就像玛露莎所说的干瘪的老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