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生以来第一次,塞索竟无法控制他的坐骑,徒劳地挣扎了半天,蛮牛最后竟对着城垣冲了过去,一面疯狂地弹跃着,一面嘶声尖叫,最后他还是被抛下了马背。塞索动作敏捷地迅速翻身滚开,避免被马蹄踩碎了肩骨。
塞索缓缓坐起来,浑身疼痛得咬牙看着他的坐骑继续拚命了一阵子,然后才终于静止下来,他并不气自己没脸地被摔下马背,因为他已察觉蛮牛疯了,必须立即解决,这带给他莫大的打击,这匹马是他的骄傲,更是蒙特维尔有史以来血统最精良的一匹名驹,而今他必须亲手解决蛮牛的痛若。
他拒绝了葛伊好心代他操刀,决意和他的蛮牛道别,自己亲手执行,可是他拗不过葛伊坚持要先卸马鞍,然而结果反成了他勃然大怒的原因,蛮牛的背上竟然鲜血淋淋,布满了荆棘刺,他只有一个结论,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宰了那个害他差点杀了心爱坐骑的人。
☆☆☆
席维亚手中捧着一大堆衣服走出塞索的房间,用脚勾上房门,正准备开步走时,却看见罗杰坐在前不远俯瞰大厅的拱窗上,直勾勾地看着她,好象他就是在等她。
她迅速撤头后望,发觉渥夫没跟出来时,不觉申吟了起来。当罗杰起身向她走过去时,她本想丢了东西转身就跑,但旋念一想,罗杰已受过警告该不会蠢得再来烦她。
“席维亚小姐,原来你不但伪装仆人,而且还真的干了起来,我真不明白为什幺?”
“让我过去。”
“我等了你半天,不要再想逃避我了,小姐,那两只狼和狮子可把你钉得真牢。”
“相信塞索一定会喜欢你这样形容他,我甚至听得见他的笑声。”
“你玩弄我,小姐,”罗杰不悦地说,“你以为我真怕那个杂种?”
“你不怕?我想也是,你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我不得不说你的命危在旦夕了,阁下。”
“你还是省省,去替塞索惋惜吧,因为他在你怀中变得软弱不堪一击了。”
他伸手探向她,但她迅速后退,“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尖叫给你看,你是个卑劣的小人!”
“我或许卑劣,但我至少会娶你为妻。”“什幺?”
“你似乎很惊讶,塞家没把你看重得愿意提供婚姻?”
“他不知道——”席维亚打住了,很讶异她竟会为塞索辩护,塞索真的不尊敬她吗?她已把自己完完全全贡献给他,他是否就因此看扁了她?
她轻蔑地瞪罗杰一眼,恨他在她心中掀起了疑云,“我已经把话都说——”
下方大厅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怒吼着罗杰的名字,打断了席维亚的话,她看着罗杰,几乎可感受到他的恐惧,塞索又再次来拯救她,可是,他不可能会知道罗杰又来烦扰她,导致塞索声音中的死亡意味的,是否另有他因?
塞索在长廊另一端的拱窗前出现,他一路怒吼着冲过来,两只大手掐住罗杰的脖子,席维亚吓得一口气也梗住了,罗杰在挣扎中把她撞倒在地,手中衣物也洒得远地都是,她再望向他们时,罗杰一张脸已成了紫红色,她无法相信塞索真会杀死罗杰。
“住手!”她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塞索闻声抬首,正巧给了罗杰用双臂挣开他的机会,他给了塞索下颚一拳,但塞索纹风未动吓坏了他,情急之下,罗杰屈腿朝塞索飞踢过去,正中塞索的胸部,这一冲击力使得塞索踉跄后退,直朝拱窗倒去。当拱窗下沿撞上塞索的后腿时,席维亚尖叫了起来,下一刻里塞索已翻身坠了下去。席维亚紧闭着眼,她的心智拒绝接受塞索已去的事实。
每回下楼时她总习惯性地会在拱窗前伫足,俯瞰下面的大厅,那是段具有致命性的高度,数尺下方更是硬石地面,而罗杰竟把他推了下去!罗杰!
她睁开眼发觉罗杰已站在拱窗前,沾沾自喜地看着下方,看到他那副嘴脸,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了杀人的,这念头吓坏了她,可是罗杰杀了塞索,义无反顾之下,她推出了双手,就在她双手要碰到罗杰的后背时,他突然弯身用拳头捶起拱窗下方的石垣,然后她才看见攀在石垣上的手指,塞索的手指!
她永远也想不透自己那儿来的力气,反正她是两手揪住罗杰的衣服,就把他甩出几尺远,使他踉跄跌下楼梯,也使得塞索有机会爬上来,罗杰毫发未损地奔过下半部梯阶,拔腿开溜了,塞索也尾随其后追去。
塞索在马厩里逮着罗杰,很快地罗杰便被甩出敞开的门,在地上滑了数尺后停在满是泥泞的庭院中,塞索飞扑在他身上,人们很快就围了起来,席维亚和葛伊爵士也同时赶到,就连劳瑟亦在一旁观看其子赤手杀人,葛伊爵士也站在他旁边,冷眼观看着,席维亚奔过去紧抓住劳瑟的手臂,他不耐烦地望向她,“你不阻止他们吗?”她恳求。
“不,女仆。”说完,他又继续旁观那血腥的一幕。
“求求你,劳瑟!”
就算他听见了,他也没有表示,她再次瞥向地上的两个男人,罗杰已经不会动了,但塞索的拳头仍一拳重似一拳地击在他软绵绵的身上,热泪烧痛着眼,席维亚转身奔进大厅,她没看见塞索收了手,没看见他嫌恶地离开庭院,更不知罗杰虽被惨接一顿,却仍活着。
☆☆☆
接下来一整天,席维亚都躲在塞索的房里,沉思、哭泣并诅咒塞索,直到夜里她才得知塞索并未杀死罗杰。
版诉她这消息的是葛拉,塞索派这女孩来叫席维亚去大厅,他总是亲自来接她一起去用晚餐,而今晚却派葛拉来,她很快就明白为什幺。
“塞索爵士醉了,小姐。”葛拉说,“罗杰爵士一走出大门,他就开始猛灌麦酒。”
“他还好吗?”
“他的脾气坏透了,见人就骂,不过我怀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些什幺。”
“我是指罗杰,他还好吗?”
“他好得很呢!他的脸肿得吓人,骨头也断了好几根——我想大概是一根手指,和几根肋骨。可惜的是,这点伤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这幺说太残忍了,葛拉。”她嗤之以鼻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原谅我,我自己都差点杀了罗杰,凭什幺又去批评别人。”
“你什幺时候这幺做的?”葛拉瞪圆了眼。
“今天早上,就在打架刚开始时。”
“可是罗杰爵士并没有死,你为何要这样难过呢?”
“为何?”席维亚的声音提高了,“你怎能问我为什幺?罗杰为人虽然卑劣,但他已经被吓掉半条命了,我最无法忍受的是这场架打得一点也不公平,塞索一心只想报复,根本不管是否公平,他要血腥,他也得到了血腥,他打定主意要赤手杀死罗杰。”
梆拉轻轻的将手按在席维亚的肩头上,“你不是也想这幺做吗?”
“这根本是完全两码子事,我那时以为塞索死了。”
梆拉离开后,她又跌坐在椅上。不,她才不要看到塞索那张臭脸,就算他醉了,她也不想见他。
塞索并没有醉得察觉不出事有不妥,席维亚为什幺没下来陪他?答案很快就来了,它正是他一天来不断添满酒杯,待在大厅不敢面对席维亚的原因。她一定是知道他食言背信,搞不好正是罗杰那小子告的密,不然他警告了半天,为何他还要偷偷去找她?对,就是这样,席维亚知道他没依约送信给杭尔夫伯爵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