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眼睛,黑得像魔鬼一样,冷漠无情;那种眼神教人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很高,动作很快。通常,他的态度很懒散、很没耐心,很少微笑。有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比那英国佬更冷、更酷。
他与其它两个新加入的人手都是在宾城才来的。谈到宾城,彼得就有气。
那个英国佬!真气人,把找不到公爵夫人的责任全推到彼得身上。后来,老板又想了一个方法。
现在,他们这一伙人来到新墨西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域。而今天,更倒霉,彼得和安奇这怪人一同骑马巡视。
“等一下,桑得司。”安奇忽然说。
彼得一紧张,差点没摔下马。他顺着安奇的眼光看去,老远的有两个人骑马奔驰。
“我真不敢相信。”彼得说。“你想,他的计画终于可以实现了吗?”
事实上,他们已经跟踪公爵夫人两个星期了,不过老板一直要他们离那车队远一点,以免被那混血儿发现了。每一天,他们都会派两个人在车队后头巡视,以便找机会对夫人下手。如今,似乎有机会了?
等了十分钟之后,彼得才看清马上的人。那男的没穿她卫士的制服,不过那女的却是她没错。
“真的是她吗?”彼得又问。
“那头红发,还有那顶怪帽子,不是她是谁?”
彼得不知怎么地,显得更紧张了。
“啧!你的眼力真好。”彼得说。“我连那顶帽子都看不清,更何况是她的头发。”
此时的若瑟琳心底也有股不安,她似乎被迈尔斯带远了;而且,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他所谓的美丽草原。
也许,他是想诱她到没人之处,然后,对她有所企图?
也许,她不该毁了他“合法”追求她财富的愿望。如果她没清错的话,这个人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的,想采取非法的方式,完成他的愿望。
也许,迈尔斯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那个遗嘱,所以,想带她到荒郊野地,逼她同意结婚之事?
若瑟琳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好几个疑问个个教她心寒。
因此,她突然的停了马。迈尔斯当然也跟着她停马。
“有什么不对吗?”他问。
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过,她可不敢再前行了。
“忽然头痛,我恐怕不能跟你去看那一片草野美景了。”
“但是就快到了。”他抗议般的说。
他那虚伪的腔调,令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尤其是那关切的表情更令她恶心。
她不禁眉头一挤。“真的吗?我看前面只有……”
有两个人自前头的矮树丛后走出。
“是你的朋友吗?”她问。
她警觉的想掏出枪,不料被他捉住她的手;同时,他另一手的枪已瞄准她的心窝。
“公爵夫人,请你别做傻事。”他掏出她的枪,将之掷于地面。
“我已经做了傻事了。”她咬着唇。
那两个陌生人缓缓的走向她,要不是迈尔斯手上的枪,她早就快马加鞭的逃了。
她不曾如此的狼狈。迈尔斯怎么可能是长鼻子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可能?
“公爵夫人,你刚才那番话使我毫无选择的馀地。”迈尔斯低声的对她承认。“我也想拥有全部,不过,既然无望,我也只好收了人家给我的那五千块钱了。”
“真可惜,这么一点钱就能收买你。天!你真是个道地的小人。”
他的脸猩红一片。“反正,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现在倒不担心此刻的性命,既然,他们都布置了这个陷阱,那不正表示,长鼻子想捉“活口”。
“这么诅,你是要把我交出去了?那你回去又怎么对我的手下解释?想编造个意外?”
“说你掉下河里不就成了。”他沉着脸说。
“啊!十分方便。但是,你的演技最好是与以前一样好,否则,只要我手下有人起疑——我告诉你,你和你妹妹就甭想逃得了。”
他忽而一笑。“你还以为莫拉是我妹妹?其实,她只是我的女人。”
她的惊讶只是暂时性的。
“很聪明,莱登先生,不过你的阴谋也只有这一点小聪明而已。”
“吹牛!”他斥责道。“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相信我们一切的诺言!”
“就凭你那一点儿本事?”她也微笑了。“我真不想让你失望,你这个虚伪的骗子;不过,告诉你好了,今天是我骗你的。你不会以为……我真想嫁给你这种人吧?”
他脸色一白。很好,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安奇,你听到了没?”彼得对另外那个人说。“这小子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原来,他打算追求她。如果你问我的看法,那我要说,他不值钱。”
“谁又问你了?”安奇阴森的回答。“我本来就不打算在他身上花一个子儿的。”
在别人还没听懂安奇的暗示时,安奇手上那把点四五口径的枪就打中了迈尔斯·莱登的眉宇之间。然后,安奇冷静的又收好了枪。
若瑟琳不用侧过头去看,也晓得她旁边这个迈尔斯是死定了。因此,她任由迈尔斯缓缓的掉下马,她两眼直盯着那开枪的人——一个冷面杀手,杀人不眨眼的。
也许,这个人正是长鼻子本人呢?她茫然的看着那对黑色眼眸。
她的长裙沾满迈尔斯的血,她只对死了人有点茫然,对迈尔斯的死却不觉得可惜。
另外,那个人似乎也很难接受有人肝脑涂地这一类的惨状。
“你……你……”彼得苍白得瞪着安奇。
安奇阴森的看着彼得,一副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模样。
“你不是说,他不值钱吗?”安奇反问。
“是……可是?可是——”彼得颤抖的说。“我觉得……”
“谁又问你了?”安奇一喝。
彼得便噤若寒蝉了。
※※※
他不是长鼻子,他当然不是。
若瑟琳听他貌话的口音是西部口音;而且,他那个多嘴、胆小的同伴一直叫他为安奇,而且不断的提起他们的老板。
那老板很可能就是长鼻子。不过,这个叫安奇的也可能就是长鼻子。谁晓得呢?
在迈尔斯中弹身亡之后,他们骑了几个小时的路程了。现在,她的脑子不再那么空洞了。
一开始,她被安奇架在他身体前西,两人共骑一匹马时,她的确很害怕。然而,一个小时之后,那多嘴的桑得司与安奇也聊了一大堆,她在一旁冷静观察的结果发现,这两个人她根本不必怕。
懊害怕的,是他们要带她去的地方;那等待着她的长鼻子、等待着地的噩运。
这种送死的滋味并不好受,唯一支撑着她的是她天生的乐观;除非她断气了,否则她都会抱着一丝被救的希望。
再不然,她也可等待机会逃跑,虽然她的枪已被夺了,不过,她也并非毫无武器。她有很多长长的发针,还有坚硬的靴子,外加十只锐利的指甲。当然,以她过去的经验看来,她最佳的武器便是运气——她一向很走运的。
“我有多少时间?”她不禁问她背后的安奇。
“什么时间?”
“活的时间。”
“要是我,我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安奇没好气的对她说。
若瑟琳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我是『不担心』。”
“那你干嘛问?”
“我在考虑,什么时候才把你甩下马,然后逃了。”
他仰头哈哈大笑。
“夫人,你很勇敢。不过,我早就猜到了,你一定有某些特质,才会使某人来求我做这件事。”
“哦?你是因人之所求而做的?”她问。
“还有金钱的因素,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