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等到找到一个。”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笑意。不过他的下一句则没有,“我伤到你了,丹雅?”
“这时候才问。”她冷哼。“骂够了没有?”
“也许不没。”
“亲吻呢?吻够了吗?”
“这倒绝对没有。”
她的话显然使他终于记起他的手指是在什么地方。因为它们动了起来。
丹雅惊喘,“你不可以两样都来。”
“我当然能。”
他在逗她,他的语气十分明显,而虽然她看不见,她敢肯定他的嘴一定笑得咧到耳后。她不在乎他的取笑。她可以感觉到她的意志力在涣散。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聚回一些。
“你现在已经不再气我了,迪凡。可以放开我了吧。”
“你一定误解得很厉害,才会以为我只有在生气时才会想跟你。”他的唇沿着她的面颊一路吻向她的嘴。“我昨晚要你,今天更是想了一百次,现在就更别说了。告诉我你要我,丹雅。命令我爱你!”
命令?她的确很喜欢这一句。但命令他对她?她……
就在丹雅即将降服在他所制造出来的奇幻之中时,一声很大的咳嗽倏地响起。迪凡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面颊,然后脸转向声音的出处。
“虽然你们的忠心很令我感佩,但我现在一点也不欢迎你们的打扰。把脸转过去,公主需要片刻的隐私。”
丹雅的脸一片火烫。她居然忘了她身无寸缕,而没有忽略这件事的人变成是迪凡。
他坐起身,月兑下他的外套丢给也已坐起的她。她迅速穿上。它长得盖到她的膝盖,不过若就前襟,并没有拉拢,它根本遮掩不了多少。
又有杂沓声传了过来。此外还有呼喊声。
“在这儿。”一直到声音响起,丹雅才知道找到他们的人是拉嘉。
“你找到迪凡了?”
“找到了,而他也找到我们的那条小鱼。”
那条“小鱼”扮了一个鬼脸。她正想着:如果她趁他们呼来喊去的当儿悄悄溜走,他们会不会发现。心念未毕,拉她站起来的那只手,并就此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肘的手告诉她她是在异想天开。
***
已多年不曾再睡过户外的丹雅,当她在水味和草味中醒来,她并没有吓了一跳。她一向一醒来便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杜比训练她的;只要她有赖床的迹象,或是需要他下第二次的命令,她一定会挨上一、两个重重的耳光。
不知道杜比现在怎样了。丹雅想着。他昨天下午醒来发现离奇失踪不知作何想法。是谁替他开店营业?杰瑞米?但杰瑞米只懂如何倒酒、如何采买、添购,其他则一窍不通。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已浮现一长串得添购的东西,以及一些在开店之前就必须准备好的事,但那些事却不是杰瑞米或是安姬可以处理得了的事。还有,没有了艳舞的表演,即使只有一、两天也会影响生意。该死的迪凡,说不定等她回去,‘后宫’的生产已回天乏术。更说不定杜比在一怒之下,已把店卖掉。那时她的梦想岂不成为泡影?
丹雅保持原来的姿势继续趴着。她希望他们已经穿上衣服。昨晚他们回到她的衣服的所在,好让她穿回衣服。迪凡决定在这儿过夜。丹雅原打算趁他们睡着时溜走,但狡猾的迪凡将他们四人分成四梯次轮流守夜。他们不有毯子保暖,也没有起火,他们仿佛不怕冷似的,全月兑得只剩下最基本的蔽体衣物,然后将其余的衣物挂在树枝上让风吹干。
从低低的说话声,可以知道他们已经醒了。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猜得出他们一定是在谈他们要往哪一个方向走。她不知道他们对这一带熟不熟,她个人对这一带不熟。不过熟不熟,那是他们家的事,她的事是找机会摆月兑掉他们。
她转身坐起,发现他们全在水边。瓦西里和舍基坐在地上的树干上;瓦西里在用手帕擦着他靴子上的泥。拉嘉盘坐在地上在数钱;看来他们之中有人在决定下水前带了些票子在身上。迪凡面向河流而立;很可能是在想拦一艘河船坐。
首先注意到她已经醒来的人是舍基,然后是拉嘉。他们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连忙低头看背心有没有掩住她的胸部,它有。当她再抬起头,这一次连瓦西里也一脸不相信的瞪着她。丹雅的火气不觉冒了上来。
“看什么看,我的头多长了两只角了吗?”
听见她的说话声,迪凡转过头来,而后他说了一句非常刺耳的诅咒。拉嘉开始吃吃的笑,舍基也笑了,但他们仍是盯着她瞧。倏地,丹雅也诅咒了,无声的,因为她明白他们在瞧什么了。
“现在的她看起来才像欧洲第一美女和第一美男的结晶品。”拉嘉笑道。“这才是我们所预料的。”
“我预料的可是更丑。”瓦西里咕哝。
“一旦消息传开,卡底尼亚将会人满为患。”舍基道。“我原本还在感叹——”
两声咳嗽声阻止了舍基。
始终一言不发的迪凡这时走近她,僵硬地扶她站起,“为什么一个操贱业的女人不把她的面貌展露出来,反而将她那张能为她带来滚滚财源的脸藏了起来?”他的声音冰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风。
那张能赚进滚滚财源的脸先是一白,然后再一红。而后她挤出一抹十分甜的笑容。“因为我只是一个女人,迪凡。就算我再有本事,也无法消受被我这张脸吸引来的所有顾客。”
很不可思议的,他的脸先是血色尽失,之后则整个通红。再然后是铁青。
“上帝,三思而后行,迪凡。”拉嘉急急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一致料定她的话会使迪凡生气?她只不过是说出他们的想法而已,不是吗?况且,就算她说出实话,迪凡也一定还是会生气,不是吗?
他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打她的吗?显然不。他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眼睛像要把她镂穿似的逡视她的脸。
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仔细看过自己,而从他的表情,她看得出他憎恶他所看到的每一寸。她不明白。这个人昨天要她,前天也要她——至少他如此宣称——而那时的她平凡且无吸引人之处。现在他不了?老天,早知如此,她老早就洗脸了!
“你说的不错,丹雅。”他冷淡的说,“他们想必得排队,是不?或者,你一次不止接一个客人?”
丹雅再也忍耐不住。她用尽全力掴他一掌,那一掌打得她的手心发麻,嘴唇颤抖。迪凡的脸颊先是变成白色,然后浮起鲜红的手印。
丹雅不在乎他是不是曾转身去找一根树皮,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回她一巴掌。她笔直站着,眼睛瞪着。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抬起手触模他的脸,并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是说你没有罗?”
丹雅几乎又赏他一巴掌。他显然也看得出,因为他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丹雅。一次或许活该,但两次我可不会接受。”
“那就滚开,因为我已经倒尽胃口了!”她背转过身。
饼了片刻,她听见他走开的声音。她费尽全力才没有拔腿飞奔。他们有四个人,她绝对跑不过他们,她何必白费力气?
又过了半晌,拉嘉踱到她身旁。“对不起,公主殿下,请问这些是可以食用的吗?”
丹雅偏转过头,看见拉嘉的手中拿了一束东西。野草莓。如果她不是饥肠辘辘,她会告诉他那些草莓有毒,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把那束草莓扔掉。如果她能肯定他们也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她说什么都会忍下来,要他们陪她一起挨饿,可是他们说不定已经吃过,而那束草莓是他们吃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