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荧光灯的照耀下,谈金色的头发为他的脸上增加了一圈光晕,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下凡的天神,而非冷酷无情的商人。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梅茜尖声叫起来。
他抿着嘴,一脸懊悔,"见到你很高兴。"
不管梅茜怎么努力,她始终无法将目光从丹蒙脸上移开。为什么,哦,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帅气?
他甚至比梦里见到的还要英俊,虽然他的眼睛带着明显的倦意。各种情感涌上梅茜的心头,其中有一些是温柔的思慕,这令她十分恼火。"这里不欢迎你。"她愤愤地说。
丹蒙双臂互交,放在胸前,"也许不受你欢迎,但是,我是被邀请来参加婚礼的。"
梅茜脸色变白。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约瑟芬绝对不会不请丹蒙参加她的婚礼。要是有人能早点提醒她就好了,也许,她可以有所准备,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她旋即换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仰起下巴,从丹蒙身边飘然而过,"为了外公的婚礼,我不会和你吵架,但是,我不知道你有何脸面出现——"
丹蒙抓住了梅茜的手腕,打断了她的话,"梅茜,我很抱歉,我原以为是你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了克莱顿。"梅茜很不情愿地面对着丹蒙,他的道歉令她惊讶。"现在,我知道了,他肯定是那晚在海滩上偷听的那个人。"他的声音中透着公然的鄙视,"只有像他这种人,才会等到最具毁灭性的时刻,将秘密公布于众。"
梅茜皱起了眉头,尽避她竭力想让自己恨这个男人,但是她的心却背叛了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被他触模过的地方。"呃——"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至——至少你承认了这是你犯的一个错误。"她深吸着气,压低嗓音来掩饰颤抖的声音,"我听说,你说服了董事会,将表决延迟到下个月。那一定让你费尽了口舌。"
丹蒙耸了耸肩,"在董事会,我还是有一些支持者的。"
梅茜望着天花板,"你让我吃惊,丹蒙,你真是巧舌如簧。"
丹蒙绿色的眼睛审视着梅茜的脸,若有所思,然后轻轻地说道:"谢谢。"
"这不是赞美!"梅茜希望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接触赶快结束,她猛地挣月兑了丹蒙的手,"请你让我走。"
"他们在查账中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合法的东西,"丹蒙不顾梅茜的请求,继续道,"艾莫斯不能肯定这对奥蒂斯是有利还是有害。"
梅茜停止了脚步,"查账?别告诉我你正在查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了解真相。"
梅茜咬着牙,胸中的怒火在不断膨胀。"就算你查出外公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她再次挣月兑着,"让开!我看见牧师过来了。"
这一次,丹蒙松开了手,但是他的手指却在梅茜的手腕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令梅茜不安的是,她居然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并放慢了将手抽回的速度。意识到这一点,让她暗暗心惊。她聚集了身上所有的热情,向牧师跑去,而纷乱的思绪却留在了丹蒙的身上。
和任何新娘一样,约瑟芬看起来光彩照人。她头戴多莉.帕顿式假发,身披白色丝质婚纱,手捧一束鲜红的郁金香。她私底下向梅茜说过,按维多利亚花卉书上的说法,红色郁金香象征着完美的爱人。她羞涩地肯定道,奥蒂斯一旦恢复健康。将是一个完美的爱人。
约瑟芬将一朵红郁金香和一枝满天星插在奥蒂斯的钮孔上。奥蒂斯穿着一身黄色的睡衣,胸前别着鲜艳的郁金香,显得非常可爱。虽然被太阳晒成的红色已经褪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的体重增加了非常重要的几磅,看起来也就不那么虚弱了。
约瑟芬坐在病床旁,拉着奥蒂斯的手。牧师站在床的另一头,宣读着结婚誓言,仿佛他正做着振奋人心的布道。
梅茜作为伴娘,站在约姨婆的身边;丹蒙作为伴郎,则站在床的另一边。
梅茜时不时地走神,眼睛总是情不自禁地瞟向丹蒙。有一次,被丹蒙看见了,他投过来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梅茜吓得连忙窘迫地看向一边。
牧师正在宣布奥蒂斯和约瑟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新古德伊夫太太凑上前去,在丈夫的嘴上印了一个爱恋的吻,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依偎在他耳边柔声细语,忽而又轻拍着他的脸。这是一个多么甜蜜的画面啊!泪水溢满了梅茜的眼眶。
突然,什么东面飞了过来,梅茜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挡,随即发现自己抓到的是约瑟芬的那束鲜花。"喔,亲爱的,"约姨婆的脸上泛着新娘特有的羞红,"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心心相印,重新回到甜蜜的过去。"她拉着梅茜的手,另一只手绕过奥蒂斯,伸向丹蒙,并向丹蒙招手,示意他拉着。"你们俩尽可以否认,但是,在大开曼岛你们是相爱的,不管有没有合法的婚姻,你们是属于对方的!"
约瑟芬的话令梅茜羞愧难当。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丹蒙,丹蒙也正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就连他弯腰亲吻姑婆的手时,他的眼睛还是盯着梅茜,"我祝你们幸福美满!"他轻声祝福道,仿佛根本没把姑婆的劝告放在心上。冷漠先生,沉着先生。丹蒙抽回手,目光转向奥蒂斯。他轻轻抱着老人的肩膀,"您看起来气色不错,外公。"
老人哈哈笑了,"谢谢你,我的孩子。但是对你我可不能说同样的话,你看起来有点憔悴。要是我感觉好一点,我一定要去痛骂克莱顿·斯君曼给你带来这么多烦恼。"
梅茜从约姨婆的紧握中抽回自己的手,喃喃道:"如果不介意,我——我去落实一下蛋糕的事。"这显然是个借口。大家都知道,蛋糕就摆放在大厅对面的护士室里,不需要落实。但是,她在丹蒙身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那样太痛苦了。
她匆匆走进护士室,一名志愿者正准备将蛋糕推出去,梅茜险些和她撞上。梅茜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束鲜花,于是将它放在推车上的蛋糕旁,叫那个女人继续推过去,自己则朝大厅最远的自动饮水机走去。其实她并不渴,但是,她决定采取这种策略拖延时间。丹蒙当然看得出他的在场令她不安。如果他有点儿绅士风度,他会吃了蛋糕就自觉离开。反正,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令她不安,不管他是不是绅士,她打算一直在那儿溜达,直到他离开。
梅茜慢慢地喝着水,过了好长时间,她直起身子,正好看见丹蒙从外公房里走出来。他停住了,四处张望着。当他看见梅茜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将手插进宽松裤的口袋里,和梅茜对视着。他的目光深邃而执著,梅茜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丹蒙在用脑子给她拍照。
几秒钟紧张的对视折磨着梅茜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她的嘴唇开始发抖,脉搏的跳动声像雷鸣在耳边震荡,但是出于某种疯狂的原因,她无法将目光移开。
突然丹蒙紧锁眉头,把嘴一抿,转身离开了,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脚步声。当他在拐弯处消失时,一种沉沉的失落感向梅茜袭来,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
梅茜又开始在一艘新游艇上为新的老板工作,希望能开始新的生活。这是十二月的第一天,奥蒂斯康复了整整一个月了。就在上午,她看着这对新人乘上"银猫号",开始了他们迟到的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