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伯伟,你在做什么?”女子几乎是尖叫道。“你的手好冰!”
“用妳的热力温暖我吧,蜜糖。一整晚,我都无法将视线离开妳丰满的双峰。猜猜看我身上的哪个部位炙热得像拨火棒?”
琼安以手覆脸,在心里申吟出声。
“拨火棒?”女子格格笑道。“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觉得比较像是色心大发的公羊。”
韩伯伟大笑。“妳太尖刻了,花蕾儿。说到花蕾,让我看看妳的花苞吧?单单是想象它们层层的花瓣沾满情露,我已经欲火焚身,几乎就要撑破裤子。撩起妳的裙襬,分开妳的双腿,让我凝视妳的女性圣地;让我用我的唇、舌、手和全身膜拜妳。让我带妳重返伊甸园,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
琼安几乎爆笑出声。韩伯伟自以为是诗人吗?
“除非你找到一个干净、舒适的地方,你什么都不会看到。我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礼服,或者像上次一样,搞得背后全是灰尘。”
“亲爱的,让我为妳铺上斗篷,保护妳细致的肌肤!噢,妳会发现再也没有比干草堆更棒的床垫了。噢,躺下吧,花蕾儿,为我分开双腿,我的撒哈拉小花。”男子开始急促地申吟。“是的,就是这样!让我恣意占有、焚烧妳,直到我们化为星尘。噢,上帝!太棒吧!就像献祭的羔羊,让我死在妳的双峰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噢!”
琼安以手摀着唇,拚命阻止自己笑出声。她从不曾听过这么夸张的比喻!
数分钟后,韩伯伟发出粗嗄的大声申吟,响应着花蕾儿的娇喘连连。终于,一切复归于岑寂。
太好了,琼安松了口气。现在他们该回舞会去了吧?
她错了。
“打赌妳无趣的丈夫不曾在干草堆上占有妳。”韩伯伟道,喘息不已。
“我无趣的丈夫根本不行了,”花蕾儿格格笑道。“莉莲总是这么说的。”
听到她表妹的名字被提起,琼安的背脊一僵。
“老天,别再提莉莲了,”韩伯伟不耐地道。“她已经去世一年,入土为安了──谢天谢地。一整个晚上,我一直在听人说莉莲这个、莉莲那个,彷佛她仍是八卦新闻的最佳女主角。至少克里维终于摆月兑她了。”
“她是我的朋友,”花蕾儿抗议。“我认为你太残忍了。你明知道她和他在一起有多么不快乐──他对她真是禽兽不如。”
“他是个圣人才对,妳这个女人。妳们女人一定得站在同一阵线吗?嘿,妳在做什么?妳不能就这样离开。现在还早──还有第二回合。”
“如果你坚持以这种口气谈论莉莲,我绝不会让你再接近我。你怎么能够如此冷血无情──而且莉莲还死得那么惨!”
琼安几乎忍不住要爬近偷听。她仍然不知道莉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而她总不能直接去问沙契尔……也或者她可以?
“就因为我拒绝美化莉莲,我该被称为冷血无情?我不认为。”韩伯伟恼怒地道。
“她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是个天使!一心想带给她的丈夫快乐,最后却心碎地明白到他根本不要她。不然你认为她为什么后来一直避开他?那对她真是莫大的折磨,待在他身边,却彻底地被忽视!”花蕾儿轻声啜泣。“我认为你就和他一样糟。我会警告任何愚蠢得喜欢上你的姊妹,说她们最终只会落得和莉莲一样的下场──心碎、饱受折磨。我再也不想要和你说话了!”
琼安听见衣裙窸窣声响,而后马厩门被用力甩上。她的心里失望不已。她知道的仍然不比过去多,只除了沙契尔的男性朋友站在他这边──但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花蕾儿的话适足以证实莉莲在信里所写的。她提到了:“考虑到莉莲的惨死”──莉莲究竟是怎么死的?琼安的身躯窜过一阵颤栗。
或许她该做的是直接询问沙契尔。但为了某种荒谬的理由,她一直无法开口。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得知真相,也或许是因为和他独处总令她不自在至极。但今晚听到了这番话后,她再也不能懦弱地逃避了──她必须找出真相。
“婊子!”韩伯伟吼道。“回去妳该死的丈夫身边吧!以他的年纪,看他能否像我一样取悦妳!”
厩房的门再度被用力甩上。
琼安松了口气,衷心希望她不会再倒霉地遇上这对男女。话说回来,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她又等了数分钟,才离开马厩,以免撞上他们。夜色沁凉如水,星光满天,彷佛无数的碎钻镶嵌在黑色天鹅绒幕上,伸手就可以触及。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稍早的那一幕被遗忘了,宁静的夜色沁进她的心里,彷佛可以听到天使在歌唱。圣诞夜,平安夜……
她想起了迈斯,不由得双手合十,专注地祈祷。主呀,在这个神圣的夜里,请你保佑这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让我能够带领他重返光明,教会他爱和欢乐,带给他知识和力量……阿门。
她拢好头巾,继续往前行,浑然不觉立在屋檐下抽烟的韩伯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恐,血色褪尽。
“克里维──克里维!老天,我有话和你说!”
契尔转过头,瞧见韩伯伟一脸苍白,全身??颤抖。
“老天,出了什么事?”他和正在谈话的对象告辞,拉着伯爵走到一旁。
“不,不能在这里,”韩伯伟道。“在比较有隐私的地方──老天,我需要喝一杯。”
“好吧,我们去图书室。”纳闷究竟是什么事令伯伟如此惊惶,契尔带着他的朋友来到图书室,为他倒一杯白兰地。“你究竟是怎么了?”他问,注意到韩伯伟一直神色不定地注视着漆黑的窗外。
“她在外面。”伯伟道,声音颤抖。
“谁在外面?”契尔疑惑地问。“等等──你是指何莎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在外面。不到十分钟前,我才看到她气冲冲地回到屋里。”他咧开个笑容。“她是否威胁要对她丈夫揭穿你们的韵事?放心,伯伟,她不敢的。她在赌桌上欠了堆积如山的债务,不敢冒险激怒她老公。”
“我不是为了莎丽心烦,你这个白痴!”伯伟转过头,眼神狂野惊惶。“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早就死了。”契尔提醒他。
“的确,莉莲死了,但她刚刚由坟墓里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的鬼魂,足不着地的飘浮在黑夜里!”
“她的鬼魂?在哪里?”
“在通往马厩的小径上!噢,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披着斗篷,拉起头巾,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庞!就是她没错!”他用颤抖的手灌下大半杯的白兰地。
“哦!”契尔恍然大悟。伯伟看到的是琼安──但她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出去做什么?
“哦?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别告诉我你也看过她。你认为她是回来折磨你的?”
“我想那正是她的意图,”契尔道,想的却是琼安。“不过那正是莉莲的风格。她曾发誓终有一天,要我为她的不幸付出代价,”他强挤出笑容。“天知道我确实每天都在偿付。我从来就无意让她不快乐,但我似乎怎样都无法取悦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无法告诉她我真的很遗憾无法成为她想要的男人,或丈夫。”
“你一向对自己太过严苛,契尔。我从不曾看过有人像你这样,将其它人的过失全往自己的肩膀上扛。我们还是小男孩时,你就是这样了──永远保护你的朋友,在出差错时扛起所有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