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一个大错,被他误导。这种事谁都会遇上。现在我们得为你解决这个麻烦。我要你把问题交给我处理。"艾德毅然地说,其它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你打算怎幺做?"她觉得又变成迷失的孩子。心里始终忘不了他昨晚在全世界面前愚弄她。那真是太恐怖……把应召女带到她父母的家里……她哭了一整夜,担心人们的闲言闲语,以及对家族的伤害。
"我要你把一切交给我处理。"他想起另一件事。"你要留着纽约的寓所吗?"
她摇摇头。"我不要任何东西,我只要回到你和妈妈身边。"她说着又涌出泪水,薇丽轻轻拍她的肩膀。
"你已经回来了。"他温和地说,他的妻子拭净眼泪。彼得和珍妮紧握住彼此的手。这件事固然令人难过,但是大家都替莎拉高兴。
"你和妈妈怎幺办?"她痛心地看着父母。
"我们怎幺样?"
"你们不会为我离婚而抬不起头吗?我觉得像那个可怕的辛普森夫人——成为每个人的话柄。"莎拉把脸埋进手中。她仍然非常年轻,这阵子的种种不幸吓坏了她。
她的母亲立刻揽紧她。"人家能说什幺?说他不是好丈夫,你运气不好?你又做错了什幺?什幺都没错。你必须认清你没有任何错。丢脸的是佛雷,不是你。"全家人再次一致的点头。
"但是人家会大惊小敝。我们家里没有人离过婚。"
"那又怎幺样?我宁可你过得开开心心,也不要你和范佛雷过苦日子。"薇丽为了没有及早发觉事态严重而悔恨不堪,大家都以为莎拉悒郁不振只是因为流产。
那天下午彼得与珍妮回去时莎拉仍旧显得忧愁无比。星期一她父亲出门和律师会面,她的母亲留在南汉普顿陪伴不愿回纽约的莎拉。她表示要永远躲在这儿,以免见到佛雷,她也同意由父亲安排离婚,只是对日后的打击深觉恐慌。她在报上看过离婚事件的报导,总是那幺复杂、难堪、不愉快,她料想佛雷会大发脾气,没想到星期一傍晚他会亲自打电话给她,他已经与艾德谈妥。
"没关系,莎拉,我想这对我们都最好,我们实在没有准备好。"我们?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他毫不自责,反而很高兴能解月兑,不用再挑起任何责任。
"你不生气?"她既讶异又伤心。
"一点也不,宝贝。"
一段长长的沉默。"你高兴吗?"
又是一段默然。"你就是喜欢问这些问题,莎拉。我的感觉如何又有什幺区别?我们犯了错误,你爸爸替我们解决麻烦。他是个好人,我觉得我们做对了。很抱歉我给你添的麻烦……"仿佛这只是一个不顺遂的周末或下午。他完全不晓得这一年来她在过什幺日子,一味只知庆幸能够月兑困而去。她从他的口吻听得一清二楚。
"你现在要做什幺?"她对自己也还没有打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太令人困惑。她只知道不想再回纽约。她不愿见任何人或是解释她一团糟的婚姻。
"我可能去棕榈泉几个星期,或者到欧洲度完夏季。"他沉吟道,一面说一面计划。
"很有意思。"这简直像是在跟陌生人聊天,她不禁忧伤起来。他们压根不了解彼此,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她是输家。其实两人都输了,不过他显然不以为忤。
"你多保重。"他的态度好象在对一个老同学或老朋友道别。
"谢谢。"她木然地握着话筒听他说话。
"我该挂了,"她无言的点头。"莎拉?"
"嗯……对不起……谢谢你来电话。"谢谢你给我这可怕的一年,范先生……谢谢你让我心碎……她想问他到底可曾爱过她,但是她不敢,而且相信自己知道答案。他分明就不爱她。他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他自己,更不用说是莎拉了。
她母亲眼看着她沉溺在伤痛中度过一个月,之后进入八月和九月,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日本在七月侵略中国。其余的时间她都在想她的离婚和羞辱。珍妮生下一个女儿时她的情况更加恶化,不过她还是陪母亲去纽约的医院探视姊姊,坚持当天晚上单独驾车返回南汉普顿。宝宝长得很甜美,取名为玛琪,而莎拉急欲独自静一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回溯过去,弄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幺。事实比她所想的要单纯许多。她嫁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这人是个糟糕的丈夫。仅此而已。不过她总是非要自责不可,并且慢慢相信只要不露面、避得远远的,人们终将会忘记她的存在。为了父母和她自己,她一定要避开世人。
"你不能一辈子这样,莎拉。"她的父亲在劳工节之后严峻地对她说,他们都要搬回纽约过冬。法律程序进行得很顺利。佛雷已经前往欧洲,他的律师为他处理一切,和汤家完全合作。听证会将在十一月举行,离婚将在一年后生效。"你一定要回纽约。"她的父亲敦促道。他们不愿撇下她,好象她是个丢人现眼的亲戚。疯狂的是这正是她对自己的看法;十月份她和前来长岛的珍妮和宝宝见面时,也拒绝了珍妮要她回纽约的请求。
"我不要回纽约,珍妮。我在这儿很好。"
"和查理、三个老佣人在长岛共度冻死人的冬天?莎拉,不要傻了。回家吧,你才二十一岁,不能现在就放弃人生,你必须重新开始。"
"我不想。"她静静地说,执意不肯多看姊姊的孩子一眼。
"不要说疯话。"珍妮被顽固的妹妹逼疯了。
"你知道什幺,天杀的?你的丈夫爱你,还有两个孩子。你从采不是任何人的负担或羞辱。你是完美的妻子、女儿、姊姊、母亲。你怎幺知道我过得是什幺日子?"她勃然大怒,不过并不是对珍妮发火。她恨的是她自己、命运……还有佛雷。但是她立刻就懊悔的望着姊姊。"对不起,我只想单独待在这里。"她连解释都有困难。
"为什幺?"珍妮不明所以。莎拉年轻貌美,并非全世界唯一的离婚的女人,然而她的表现却好象犯了谋杀罪。
"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还不懂吗?"
"这要多久?"
"也许永远,够久了吧?你听懂了吧?"莎拉讨厌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汤莎拉,你疯了。"她爸爸在为女儿办好分居后立刻让她冠回本姓。
"我有权做我想做的事。我甚至可以去当修女。"她倔强地对珍妮说。
"你得先当天主教徒才行。"珍妮咧嘴一笑,莎拉却不认为此话可笑。她们从出生起就是圣公会教徒。珍妮逐渐认为莎拉有点疯狂。他们都在静候她恢复正常,不过看样子不大可能。
莎拉坚拒返回纽约。她的母亲早已收拾好她的东西装在箱中,莎拉连正眼都不去瞧它。她在十一月份出席离婚听证会时穿了一身黑衣,挂着一张寡妇脸。她的外表美丽、害怕,顽强的听完全程,之后即刻开车回长岛。
她每天在海边散步,连最冷冽的天气也不例外,冬风刮着她的脸直到几乎快要裂开。她不停地阅读,写信给母亲、珍妮和最好的朋友,却仍然不想见任何人。
他们在南汉普顿度过耶诞节,莎拉几乎不跟他们交谈。她只跟母亲提到一次离婚的事,当时他们正好从收音机听见温莎公爵夫妇的消息,她觉得和辛普森夫人好象。但是她的母亲告诉她辛普森夫人与她毫无类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