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又整理庭园,修剪花木,等待他们一家的再度光临。
他不但帮助他们父女逃亡,还说服了这艘船的司令官,
让他们在康士坦丁堡上岸,而不跟其他的伤患到史库的医院
去。
当然,这得花费许多的唇舌和一大笔金钱。好在,忠心
的汉弥为他们携带了一部分财物。
到康士坦丁堡后,汉弥立刻找了一间房子。
罢看到这所房子,雅娜竟愣住了,这间房子就象一个小
白盒子,只不过多了一层屋顶,简陋得象贫民窟!
没多久,她就发现,汉弥这么做是最聪明的,因为一无
遮拦,自然不易引起别人的猜疑和注意。
雅娜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新生活,有时她竟怀疑以往那些
豪华的生活并不是真的,仅是一些幻梦罢了。
不幸的是,她父亲又感染上支气管炎,因此不得不整天
整夜坐在床上,咳嗽喘息使他根本无法安眠。
平日她从不外出,深怕别人盘问。
因此购买食品完全由汉弥负责,甚至他还得为雅娜买几
件朴素的衣裳。
逃亡时,雅娜什么也没带,再说以往那些高贵的衣裳也
太引人注目了。
汉弥为她买的虽是最朴素简单的普通衣裳,但穿在她的
身上,便自然有一份迷人的韵味。
但是她父亲的病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更恶化了。
雅娜只好加倍细心地照料他,一面后悔自己以往常常陶
醉在文学作品中,却没想到好好地研读医书。
“相信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爸爸就会复原了。”她说过
千百次了。
的确,当春天的阳光射进这间小屋时,她觉得父亲的气
色好多了。
“即使病着,仍然掩不了爸爸英俊的面貌。在圣彼得
堡,有那么多英俊的男士,然而爸爸总是比别人要出色。”
雅娜想。
现在,他的头发已开始泛白,双眼深深地凹陷着,衬着
瘦削的面颊,真象一座大理石雕像。
“平静得象躺在坟墓里。”
想到这里,她悲痛地哭出声来,她知道如果失去了父
亲,就失去了一切。
她立刻走出厨房,步上楼梯。
悄悄地推开门。
他靠在床上,从床边的窗户可以看到青翠的山峦和下面
的城市。
还在睡,雅娜想。她轻轻地走进来,小心地将柠檬汁放
在小几上。
“可别把他惊醒了,”她想,“汉弥说得对……睡眠比
再好的药都要有效,他睡得好熟,说不定烧会退了!”
她不禁注视着父亲,他的鼻梁很挺,眼睛紧闭着,一绺
白发落在他宽广的额头上,他的手平静地搁在被单外。
雅娜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她慢慢地,很不情愿地伸出了双手,当她的手指轻轻地
触碰到那冰冷的肌肤时,她知道她的恐惧已经成为事实了。
一声惊呼,她跪了下来。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同时停止了,她失去了知觉。
许久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的眼光落在父亲脸上,她
知道:父亲永远离开她了!
“爸爸!爸爸!您走了,叫我怎么办?噢,亲爱的爸爸
……我永远都忘不了您的!”她悲呼着。
然后,象有人指示她一般,她立刻开始为父亲祷告。
虽然她仅在母亲的葬礼上听过一次,但此刻竟能一字无
误地背诵出来。
说完“阿门”,她的眼泪才不断地涌出来,于是她把脸
埋在裹着父亲的床单中,痛哭失声。
许久,雅娜才步下楼梯。
汉弥正等着她。
“爸爸已经死了,汉弥!”她说。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中不再闪烁着泪水。
“阿拉会保佑他上天堂的,小姐。”
“他安息了,汉弥!也许这是他最需要的了。”雅娜
说,“今天的事真让我担心。”
“我知道,小姐。我想主人在我回来之前就去了,不
饼,我不能确定。”
“假如今天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雅娜低语
着,再次想到呢个可怜的间谍。
“我们得想想办法,汉弥!如果我被抓到了,你可别被
牵连才好!”她急促地说。
“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小姐。”
“我得离开康士坦丁堡了,”雅娜说,“可是,又到哪
儿去呢?”
“这件事,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小姐,我知道总有一天
主人会离开我们的。”汉弥说:“我有一个建议,但是,小
姐,您千万别生气才好。”
“我绝不会生气的,汉弥。”雅娜回答:“你帮了我们
这么多忙,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那么,我认为,”汉弥说:“你应该到曼黛丽那儿去
避一避,等到战争结束再说。”
“曼黛丽?”雅娜惊异地说:“可是曼黛丽在苏丹的王
爆里呀!”
“是的,小姐,她现在很有地位呢!她是伊卡波了。”
雅娜惊愣地望着他。
她知道伊卡波的意思就是被苏丹选中的把子,她也记得
曼黛丽确实长得非常美丽。
她是萨迦逊人,萨迦逊女子一向以美貌闻名于世,更是
所有东方君王冀求拥有的。
曼黛丽是在两年前离开他们家园的。她的家族很早就为
雅娜父女工作了,他们非常的优秀、诚实,因此雅娜总把他
们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
也许是曼黛丽的美貌传到了苏丹密探的耳中,她终于被
送到希拉利奥宫去了。
在那儿被选出来的美女都受到很优厚的待遇,然后其中
最有办法的,就会成为苏丹的卡定,也就是苏丹的妻子。
当然,每个美女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卡定,然后便能驾驭
苏丹,掌握大权了。因为谁都知道,奥斯曼帝国的国王一向
是被王后控制的。
曼黛丽离开的那段时日,雅娜常常想起她,因为曼黛丽
一向是她的玩伴和密友。
“怎么可能见到曼黛丽呢?”她惊奇地问。
“小姐,你可别生气,曼黛丽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还记得沙钦吗?”汉弥问。
雅娜想了一会儿。
“当然。记得他是在我十岁的那年被苏丹的密探带走
的,当时爸爸还生了好大的气呢!”
“沙钦现在是太监了!”汉弥告诉她。
“太监?”
雅娜恐惧地问。
“是的,他现在也很有办法,不过曼黛丽的权力远比他
大。”
“你见过他?”
“是的,小姐。他是很忠诚的,我信任他,因此我把你
的情形告诉他,他又告诉了曼黛丽。”
雅娜跌坐在椅子中,呆呆地凝望着汉弥。
“曼黛丽要你到她那里去,她会保护你,一直到战争结
束。”
汉弥忽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雅娜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她无法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汉弥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接着说:
“没有别人能帮忙了,小姐。带来的钱就要用完了,而
且你也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雅娜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初,她总以为汉弥带来的钱够他们用好几年的。
没想到,物价波动得很厉害,连食物都贵得不得了,而
她又不时得为生病的父亲买些奢侈品,因为当他身体好一点
时,他总渴望能抽支雪茄或喝杯好酒。
糟的是他们带的钱都是俄币,很难兑换。
汉弥只好伪称是在战场中偷来的,当然换得的钱非常
少。因此钱很快就用掉了。
现在,她必须面对现实。
她不可能回俄国了。
有几次,她曾经想到:如果父亲真的死了,也许她可以
偷偷地逃回俄国,然后再想办法回家。但是,那必须要有一
大笔钱,才能买通船夫。
到王宫!
这个想法令她不寒而栗。
“小姐,不会有危险的。”汉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沙钦说,过一阵子,他们就会设法送你走的。聪明的曼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