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他们就回到了马厩后面的路上。杰克伸手从墙洞里拿出了斗篷,罗伊斯顿夫人把它披在身上,开始商量怎么样安全地溜进屋里去。
终于,杰克牵着两匹马沿墙角溜进了马厩。
马厩里一片寂静,只有其他的马走动的声音,他打开马槽的门,把马牵进去,罗伊斯顿夫人在黑暗处等他。然后他们悄悄走到屋后,打开了厨房的门。
罗伊斯顿夫人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她一定要小心,不能被唐佛或其他的仆人看到。
楼下只有一支蜡烛在烛台上发出微暗的光。睡梦中的窗尔登发出响亮的鼾声,掩盖了罗伊斯顿夫人上楼的脚步声。
她大大喘了口气,带着珠宝盒溜进了卧室。
室内的蜡烛亮着,睡衣已经放在床上,却不见汉娜的影子,想必是照她的吩咐去睡了。
罗伊斯顿夫人月兑下衣服、鞋子,塞到衣橱的最下层。等明天没人的时候,她再把这些东西放回阁楼。
还有,她决定在赴那个强盗的晚餐约会的时候,要把自己打扮成十足的女人。
她放下头发,穿上薄纱睡衣,打开了珠宝盒。
钻石项链在烛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她想:这串项链使艾薇尔·杜瑞吉的生活有了多大的转机啊!
突然,门上响起轻微的敲击声。接着一个小袋子出现在门内,门又关上了。
她知道那是杰克把鞍袋里的那些钱送来给她了,刚才她急着进屋,根本忘记还有这笔钱没有带上来。有那些好奇的马童在,只有她的卧室才是最安全的藏东西的地方。
她走过去拿起袋子,好奇的打开,里面有两个小帆布袋。一个装着许多一镑的金币,另一个装满了十镑、二十镑面额的纸币。
罗伊斯顿夫人屏住了气息。他一定是卖了一部分的产业。
“这样很公平,”她想,“他把给艾薇尔的津贴减半,拿这笔钱来做补偿是再公平不过的事了。”
那个强盗说得对,如果由她来设信托基金,法兰西斯爵土就没有办法再把钱夺回去,这样艾薇尔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有了这些钱,孩子们衣食无缺,艾薇尔会很容易再找到一个好丈夫。
“这真是太棒了!事情转变得这么好!”罗伊斯顿夫人高兴地告诉自己。
她知道,不仅今晚的冒险刺激而美妙,更重要的是那个和她一起行动的男人——他和她过去认识的其他男人真是太不相同了!她想着他那探索的眼神、他们在林中所谈的话。她试着想入睡,但心里却不断地想:后天才能再见到他,中间这段时间多漫长啊!
第四章
皇家海边别墅的客厅中宾客如云。
吃过精美的晚餐后,大部分的客人都在玩西洋棋、扑克牌作消遗。
罗伊斯顿夫人向四周张望,看见人群中有一张新面孔,另外,有一两个一向能使她欢乐的人也在宾客当中。
其中一个是最讲究礼仪风范的布梅尔。他还在伊顿念书的时候,就以优雅的社交礼仪而闻名当时。他十五岁那年就蒙王子召见。此后,他们的友谊越来越深厚,王子对他非常尊敬,而月。很虚心地接受他对姿态、仪表妆扮的意见。
据说王子用单手打开鼻烟盒的美妙姿势,就是从布梅尔那里学来的。布梅尔本身并不喜欢闻鼻烟,但却有数量惊人的珍贵鼻烟盒,大部分都镶满了宝石。
罗伊斯顿夫人很庆幸今晚布梅尔也在场,因为这样一来,整个宴会的谈话气氛就会象机智竞赛一样诙谐、热烈,而王子也一定会尽力引起他周围的人的注意——这些人里头包括了夏瑞翰伯爵。
另一个罗伊斯顿夫人特别喜欢的客人,他从不受四周奢华环境的影响,那就是所罗老爵士。
他和乔治·布梅尔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他总是穿着宽宽大大,有长褶的老式衣服,披着大披肩,对服装的流行趋势从不在意。
大家公认所罗爵士是所有男士中对女性最有礼貌的一位,但是他对男士却是直言无隐,甚至粗鲁暴躁。
因此他和别墅中其他客人不太合得来,可是罗伊斯顿夫人很喜欢他,晚餐后,她一直在和他聊天,直到夏瑞翰伯爵走了过来。他把她拉到客厅最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下午你为什么不见我?”他问。“我去看你,但是仆人说你不见我。”
“我是真的出去了,”罗伊斯顿夫人回答。“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不会拿这种籍口来搪塞你的。”
“你去哪里了?”
“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她微笑着回答。
他转头凝视着她,狭长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搜索着。
她故意不去看他,转眼望着正在高谈阔沦、引人发笑的王子。
“你看起来有点异样,”伯爵说。“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异样呢?”罗伊斯顿夫人问。
“我说不上来,”他回答。“不过在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我希望我看起来很漂亮。”
“你的眼睛里有点什么,”伯爵似乎在和自己说话。“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你越来越爱分析了,迪亚席。你这样真让我受宠若惊。”
他依然审视着她,那样子使她有点不安。然后他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告诉过你,我想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我想见你。”
“我知道,当时我太累了,不想和你争辩。”
“你没有走大路。”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没有追到你。我的马车夫说你刚走,所以我猜你一定没走多远。”
“我从另一条路走的,那边比较不拥挤。”
“但是却危险得多。”他说。“一个女人不应该深夜一个人在路上来去。”
“可是你看,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到家了吗?”
伯爵没有答话,不过她知道,他的脑子里正忙着思索他所感觉到的事。
“你究竟是哪一点不同了?”过了一会儿,他问。
“我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吗?我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你似乎复生了。”他缓缓地说。
“大概是海风的关系吧。”罗伊斯顿夫人说。“你一向不喜欢柏莱顿,但是你看,它对王子的影响有多大。”
“我不管王子怎么样,”伯爵说。“我觉得你似乎很快乐。”
“我是很快乐!”罗伊斯顿很肯定地回答。“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就把原因告诉你。因为我帮助一个朋友找回了她的幸福,所以我很高兴。”
她想,这一下,他又要把她的话咀嚼半天了。
谤据过去的经验,她知道他对她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很担心他会想得太多。
“一个朋友?”他尖锐地问。“是男的?”
罗伊斯顿夫人笑了。“用不着嫉妒,迪亚席,她是个女的,所以你不用再象审犯人那样审我了。”
她希望这番话能令他满意,而且,事实上,艾薇尔那种欣喜的样子也的确使她感到很高兴。
今天一大早,她就听那个强盗的话到银行去开了个信托基金帐户。她告诉银行经理,那笔钱是她赢来的。
他并没有表示惊讶,倒是那笔钱的数目让罗伊斯顿夫人自己大吃一惊。“一万八千镑!”她叫道。
“确实数目是一万八千零九镑又十先令。”
“我没想到自己赢了这么多。”
“夫人应该考虑到您也可能输这么多。”银行经理严厉地说。
“如果输了这么多,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在他起草的文件上签了字,文件上列明:这笔钱的本金,唯有杜瑞吉夫人的两个女儿在成年以后才能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