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梳妆台旁走开,几乎跑出了房门,她要接受自己的劝告,她要忘记一切的懮虑,猜疑和痛苦,要好好欣赏塞纳,正是因为它是塞纳。
她接了一下电梯的铃,等待了一会儿,电梯开门后司机道歉说,他刚把一位坐轮椅的太太送到顶层。
“天气真好呀,小姐!”他又说,塔里娜对他一笑。
“对,天气好极了,不是吗?”她说,并觉得情绪很高,毕竟她会玩得很有趣的。
他们开到了底层,正当电梯停下时,她喊叫了一声。
“我多么笨呀。”她说,“我把手提包放在房间了,我很抱歉,你不会在意把我再带上去吗?”
电梯司机关上门,他们又开上去了。上,上,一直上到四楼。
“我要不了多久。”塔里娜说。
她把房门钥匙拿在手里,跑下走道到房门口,她很快把钥匙插入匙孔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罢开始时她没有看见他。他正站在门的左边,在衣柜里寻找什么。然后,她看见了有个人在那儿。她一时喘不过气来了,一半由于愤怒,一半由于恐惧。
“你在那儿干什么?”她问,她忘记了应该用法语。
这个人关上板门,转身对着她,这是迈克尔。
她一下子以为她一定是发疯了,她呆住了,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象停了摆似的。这时,由于他只是盯着她,她退后了一步,伸出有点颤动的手抓住了床栏杆。
“迈克尔!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想最好还是你告诉我。”他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知道的。”他说。
她凝视着他,在她看来他仿佛老了点,更认真了,或许只是他的声音有点变。
“迈克尔,我不明白。”塔里娜说。
“你告诉我你是来会见你的姨妈的。”迈克尔说。“那是撒谎。”
“你怎么知道呢?”塔里娜问他。
“因为我看见了她。”他答道,“她呀,谁的姨妈也不是,要是说她是的,至少她的侄女肯定一点也不像你。”
“哦!”
塔里娜一时好象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在床的一头坐了下来。
“你最好立刻把它们拿出来交给我。”迈克尔说。
“交出什么?”
“塔里娜,别玩弄我吧,”他说,“你太聪明了,我完全上了你的当,不管怎样,我要它们,并决心取得它们。”
“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呀?”
她说话时没有看他,反正她觉得她一定要拼搏,无论她将会输得多么惨,因为直到现在显得不那么重要的伪装,现在却是那样可怕,那样吓人。
迈克尔来到床头把手放在发亮的床板上。
“你是怎样卷进去的呀?”他说。
“我想你没有任何权利来询问我。”塔里娜有点卤莽地说。“你是谁竟敢闯进我的房间,搜查我的东西,还当面向我提问题呢?为什么我该告诉你呢?”
“你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迈克尔说。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毫不妥协的决心。塔里娜从未听过比这更为威胁的语调。
“你是谁?”她问道,“谁给你权力来盘问我?”
“我以后可以告诉你。”迈克尔回答说,“在目前,让我们先谈谈这件重要的事情吧,你把它们放到哪里去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它们’是指什么?”
“那么好,假若用简单的英语讲的话﹒就是这些计划。”
塔里娜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仿佛一幅七巧板一块一块都拼对了地方。纽百里先生讲过他的对手和竞争者,他利用她为他的计划作掩护,他的对手,不管他们是谁,则利用迈克尔作掩护。他是站在另一边的,因此,他是纽百里先生的敌人,无论她的心有什么感觉,她一定要忠于这个人,她答应过要为他服务。
她转过身面向着他。“我怕你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她说,“我来到塞纳,只是因为我要来,我并不是来看我的姨妈,像你那样聪明地发现的,而是去会一个我特别想要看的人。”
她似乎觉得迈克尔的嘴抿紧了,但她不敢肯定。
“一个男人?”他问道。
塔里娜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睛。“那完全是我个人的事。”她说。
“我不相信你,假使你说的是真话,那你和基蒂?马娄在一块干什么呢?”
“基蒂?马娄!”
塔里娜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天真的神态。“就是那个很愿意把自己登记为简?伍德鲁夫的女人。”
“啊,她只是一个借口,这样我才能离开社维尔,来到这里。”
迈克尔突然走到塔里娜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别瞎扯了,”他说,“你是我所见到的最蹩脚的说谎者,虽然我太傻了,受了你的骗,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真正卷进去,把实话告诉我吧。塔里娜,告诉我吧!”
他的手触模着她,她感到自己在颤抖,她抬起头望着他,差一点她就要屈服了,她一生中从没有比这时更迫切想要用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把整个事情告诉他,把她是谁和如何卷进去的统统告诉他。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为了她自己的原因,她什么也不能讲,她只能看着他,随后她想转过头去。
“嗯?”迈克尔说。
“我不能,”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你宁可让我作出我自己的猜测?”
“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绝对真实地告诉你。”塔里娜说。她的声音有点变了。“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是怎样猜测的。”
他放下了他的手。“你真叫人气恼。”他说。“我得追查到底,我一定要。”
他们两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迈克尔激动地说:“听着,塔里娜!现在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在你昨晚离开杜维尔时,你身上带了一些计划,那是非常重要的计划——由于太重要了,所以我必须要求你告诉我它们放在什么地方,或是你把它们怎么办了。请别让我太为难了,你知道,我爱你。”
他的话是那么突然,她很快吸了一口气。“我怎么能相信你呢?”她问道,“你来到这里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你来威胁我,想要我告诉你我所不能告诉你的事。”
“你害怕吗?”
“不,我不怕。”塔里娜答道。
“那么,告诉我吧。”他说,“我们两人在一起可以很容易解决这件事。”
“为谁来解决?”
他看了她一下,然后平静地说:“为那些最有关系的人,为了跟你有关系也跟我有关的人——大不列颠和法兰西。”
塔里娜突然呆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我指的是,”迈克尔回答说,“这两个国家对你这么巧妙地藏着的东西都极为关怀。”
“那么那些计划是什么呢?”塔里娜问道,“它们是关于武器或导弹的计划吗?”
“难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迈克尔有点讥笑地说:“嗯,简单的说:不是的!”
塔里娜觉得她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一点。在刚才那可怕的一刻,她以为她对祖国扮演了叛徒的角色。在恐怖小说里往往描写某个原子武器工厂的计划被人横跨半个欧洲大陆带走了。这些故事一下子涌上她的心头。
可是,现在她知道她的恐惧是没有根据的,纽百里先生讲的是真话,正如他所说的,这计划只是关于商业方面的事,代表另一个敌对公司的迈克尔完全没有理由去买那些属于纽百里先生的东西。
“我很抱歉,迈克尔。”她平静地说。“我想我现在明白你所讲的了,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属于敌对公司的人,他们没有权利得到这些计划,由于他们不能用公开合法的办法取得,所以采取不正当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