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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神秘的女仆 第19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然而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在一场他感到是他们之间拼意志的斗争中自己正在失败。意识到这点,他觉得越来越灰心丧气。

虽然他几乎不敢向自己承认,他还为这样的事实生气:吉塞尔达要跟朱利叶斯,显然还要跟伯克利上校一起厮混,他自己却不能陪伴她。

当时一想到她今晚要去舞厅,心里曾很不高兴。但是吉塞尔达根本不可能拒绝朱利叶斯的各种邀请,而实际上对巴罗菲尔德夫人来说,不希望亲临现场看看切尔特南所有娱乐中心似乎有点不近情理。

然而伯爵觉得,吉塞尔达去矿泉水泵房喝矿泉水是一回事,夜里去舞厅跳舞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我毫无去那儿的愿望,”吉塞尔达当时说。

“你会喜欢的,”亨利·萨默科特答道,他当时在场。“天哪,你只有一次青春!甚至爵爷也不能期待你没完没了地给他的腿、或给其他人的腿包扎绷带,包到你上了岁数,不能接受任何邀请。”

“我认为朱利叶斯不是一个特别称心如意的伴侣,不配陪着吉塞尔达初进社交界,”伯爵尖刻地说。

“情势所迫,只好如此!”亨利·萨默科特兴致勃勃地。说,“吉塞尔达根本用不着去听他诉说什么仰慕之情,明知道全是胡诌。”

他象伯爵那样对吉塞尔达直呼教名。事实上,吉塞尔达把他们看作是关心自己幸福的两位年长监护人,现在由于形势所迫,破格准许作出一些他们平时决不会准许的行为。

她在晚上动身时,满心希望陪伴她的不是朱利叶斯,而是另一个人。

她很快就意识到,上校和亨利·萨默科特讲的有关他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在一副修饰得精光捏亮的外表背后,他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令人讨厌的恶少。

他一味讨好巴结,花言巧语,尤其是——吉塞尔达心想——他笑的时候两只眼睛毫无笑意。

后来,经过两、三天的相处,她开始想象,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弄错了,朱利叶斯对她的态度和举动正在改变。

因为他认为吉塞尔达很富有,所以一开始就以最虚假的方式——这一点吉塞尔达很清楚——装腔作势,用甜言蜜语进行哄骗。

如果吉塞尔达是个女演员的话,那么朱利叶斯就是一个更为出色的男演员。

后来,他们在一起交谈的时候,或是早上同去水泵房,或是下午乘坐朱利叶斯花高价租来的四轮敞篷马车,吉塞尔达开始觉得,朱利叶斯已真的感到她相当美丽迷人。

他向她倾吐的赞美之词,她当然充耳不闻,但在第三天下午,他们乘马车去乡间的时候,朱利叶斯以一种他过去从未有过的方式谈起了他自己。

吉塞尔达那时感到,或许他第一次把她看作了一个女人,而不是一笔在银行里的存款。

朱利叶斯告诉她,他非常喜爱伦敦,一旦发现自己能跟圣詹姆士宫的纨绔子弟、公子一起花天酒地,能出入于所有最好的俱乐部,还能应邀去上流社会中所有重要人物的家,他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

“你参加过伦敦的社交活动吗?”他问。

吉塞尔达摇了摇头。

“你会发现,他们与你在约克郡所喜爱的人很不一样。”

“我怕自己象个乡下女人那样太土气。”

“那可就完全错了,”朱利叶斯回答说,“你会象一颗星星那样璀璨发光,我要在那里自豪地陪伴你,就象在这里陪伴你一样。”

这时,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真诚的口气,吉塞尔达听起来感到很不自在。

虽然这是伯爵和亨利·萨默科特早已预料到的,朱利叶斯·林德会向她求婚,并会遭她拒绝,但吉塞尔达还是畏畏缩缩,对这一时刻极为害怕。

她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感觉;不论一个人多么坏,名誉多么糟,把他当作笑柄来羞辱是残酷的。

自从她承担起伯爵替她选定的角色以来,第一次为欺骗朱利叶斯而感到羞愧。

她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在他们相识的最初几天,她就已听过他胡诌乱吹,对她说了无数谎话。

她早就知道,朱利叶斯追求她纯粹是为了她那笔让人信以为真的钱财,就象他追求那位相貌丑陋、快变成老姑娘的克拉特巴克小姐一样。

与此同时,她一想到自己必须制造骗局,弄虚作假欺骗人,就感到非常厌恶,无论受骗者以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憎。

昨天,由于她觉得朱利叶斯快要吐露他的爱慕之情,就赶紧转换话题,赞美起伯克利上校非常自豪的建筑物来,随后坚持要早点回家,比朱利叶斯所希望的回家时间要早。

她意识到:朱利叶斯如要说一些更为亲呢的话,那么在他们乘车出游的时候要比他们沿着通往水泵房的林荫路散步的时候方便得多。

林荫路上有大量来喝矿泉水的人,要想单独相处不大可能,无法说私房话。但是在一辆四轮敞篷马车里,由于不会有马车夫立在背后,吉塞尔达感到自己怯弱得很。

伯爵和亨利,萨默科特两人都在等她回德国别墅。由于吉塞尔达对她在这场欺骗中所扮演的角色多少感到有些内疚,因而在回答他们的问题时态度生硬,三言两语答完后尽可能早地抽身退出房间,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亨利问伯爵。

“我不清楚,”伯爵回答道。

“有没有可能,她对年轻的朱利叶斯产生了感情?”

“这绝对不可能!”伯爵厉声说,“如果有必要,我愿意用生命打赌——吉塞尔达决不会上那个不值一文的浪荡子的当。”

“我希望你说得对,”亨利回答说,“可她毕竟还非常年轻,不管我和你对朱利叶斯有什么看法,他总归是个相当体面的年轻人。”

伯爵皱着眉头沉着脸,过了一会儿说:

“要是我认为这样的事情哪怕有一丁点儿可能,我就马上停止这场字谜游戏,让朱利叶斯去娶那个姓克拉特巴克的女人,管他什么后果!”

“我认为你用不着烦恼,”亨利抚慰着说,为自己引起伯爵大发脾气而感到惊讶。“吉塞尔达的脑袋似乎有些发热了,她必须认识到的一件事就是:即使她越来越喜欢朱利叶斯,对她来讲也是毫无前途的,他既没有钱,实际上又在债权人的魔爪之中。”

不论怎么说,他还是让伦爵深感忧虑。第二天,吉塞尔达来告诉他,打算象往常那样跟朱利叶斯一起去矿泉水泵房,伯爵就盘问起来:

“你没对那位年轻的放荡公子发生好感吧?”

“好感?”吉塞尔达吃惊地问。

“昨天,你不愿意告诉我们你们在乘车途中谈了些什么,亨利觉得有点奇怪。我想朱利叶斯今天下午仍要带你出去吧?”

吉塞尔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只是对不得不说那么多谎感到有点……不自在。我从小受到教诲,认为谎言是邪恶的,我的保姆相信,如果你说谎说得太多,肯定要在地狱遭火刑!”

伯爵听了哈哈大笑。

“我保证会来救你的,要不,至少会带一杯冷水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吉塞尔达没作答,等她给伯爵的腿包扎完绑带后,伯爵说:

“那真是你烦恼的原因吗?”

“我还得继续……这么干……多久?”她低声问道。

“需要多久就多久,”伯爵回答说,“可我想,即使你把朱利叶斯从克拉特巴克小姐那里拯救了出来,仍还会有别的女人,但这次总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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