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脸转过来依着他的肩,昨晚的恐怖,此时又掠过她的心头,她不得不强忍着,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公……爵要我……嫁给……他的……儿子!”她非常微弱地说,“可是他……他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白痴!”
“天哪!”
伯爵将她搂得那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真的吗?”过了一下,他问道,“公爵真的有此打算?”
“我……见到那位爵少爷了,后来……后来他想要……进到我房间里来。”
她发现伯爵楞在那里,一声不响,又连忙继续说道:“可是门是……锁上的,在他……离去后,我就……逃来了这里。”
“谢天谢地你这样做了!”伯爵突然叹声说道。“我一定带你回家。宝贝,过来,你有点冷。”
他拉了拉蕾安娜的披肩,好好地将她裹紧,这时她才发觉,这个山洞既冰冷,又潮湿。
伯爵扶她站了起来。
“等我们到了城堡后,你必须先洗个热水澡,喝点热饮。已经过去的事,就不必再去想了。”伯爵试着安慰她。
他的声音充满了对她的怜爱和抚慰,蕾安娜感到无比的欣喜,也就乐意象孩子般接受他的哄骗了。
虽然她想要告诉他,她已听说了关于他妻子的事,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她要紧紧抓住苞前这片刻的温馨,实在不忍让它轻易地溜走。
他走在前面,将石南推开,她步出洞口,看见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昨晚残余的夜色,也在黎明的曙光中,渐渐消褪而去。
曙光映射在蕾安娜眼中,清新的晨曦,使她感到有点耀目,同时也使她感到茫然。
斯特开伯爵将石南回归原位后,用手臂搂着蕾安娜的肩头,带领她向马儿走去。
他们沿着小丘走了几步,突然同时停住了脚步,蕾安娜不禁吃了一惊。
有五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站在斯特开伯爵的马旁,他们都穿着麦克亚耳丁的花格呢服。
不用说就知道他们是公爵派来找寻她的。
她心想即使没有人看到她爬上山来,公爵也会猜想得到,她一定越过边界到斯特开的土地上来了。当这几个追逐她的人,到达凯思时,他们也一定猜到了这匹没有人骑的马是怎么回事了。
好象再度向她保证似的,伯爵将手臂更加楼紧了她,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公爵命令我们来找寻这位小姐,并且要带她回城堡去。”
“我正要带葛小姐和我一同回去。”斯特开伯爵答道。
“我们有命令在身,伯爵!”
接下去是一阵紧张而令人难耐的沉寂,蕾安娜心里明白,这时,伯爵一定正在思索,想个什么法子来对付这五个难缠的家伙。
在他还未说话之前,背后又传来一阵蹄声,蕾安娜回过头去,看到另一个人,牵着一匹猎人们常在公爵草原上打猎用的亚耳丁小马,一同出现在边界上。
马背上还设有一个边鞍,蕾安娜知道,公爵早已成竹在胸,有绝对把握他的手下一定会找到她,并且将她抓回去。
她突然有点害怕伯爵可能会轻举妄动,没等他开口,她就急忙地向他耳语道:“看样子,我一定得随……他们回去。”
“我想我们已别无选择,”他沉静地说,“不过,要去我们一起去。”
从她的眼神他看得出她的心情略为宽松了些。等马牵过来后,他扶她上了马。
“不必害怕!”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蕾安娜心中暗喜。然而,她回头一想,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他不能同她结合,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呢!
他也许可以对公爵的计划,表示强烈的抗议;他也许可以与公爵争论他不应该强迫她去做任何违反她的意愿的事;可是,公爵会理会他吗?
“他会找出各种理由说他是我的监护人,”她心想,“而托奎尔只不过是个外人,一个毫无权利帮我说话的外人。”
可是,在她心里,仍有某种压抑不住的直觉,他是可以信赖的。
事实上,正因她的爱,不容许她再想别的事。
不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她,爱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蕾安娜骑在马上由一个马夫牵着向前行进,斯特开伯爵骑着他自己的马紧跟在后面,那五个大汉,则徒步走着。
蕾安娜推想在他们开始下山。返回城堡的这一长段路程中,公爵一定正从窗口观望,看到她已经被带了回来而感到洋洋得意,他也一定更为确信,她以后再不会公然反抗他了。
这段山路,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可是蕾安娜昨晚爬上来的时候,竟如此快!
下山时,即使是这种擅长走山路的马,也会偶而在松落的石块上踩空滑脚,尽避象个囚犯似的被押了回来,她仍然庆幸马夫将马经抓得很牢。
抵达谷底后,他们并非按蕾安娜先前走的路线穿过花园,而是取道大路,因此,他们终于来到了装有巨大绞链的正门。
门打开了,托莫管家站在入口处等着,还有一大群仆人站在他后面。
他向斯特开伯爵瞥了一眼,对于他的突然造访,感觉很惊奇,然后,一声不响地领着他们穿过大厅,上了宽阔的阶梯。现在,伯爵和蕾安娜可以并肩而行了,他牵着她的手,握得紧紧地。
她的掌心冰冷,而且他发觉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
“没有事的,亲爱的。”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到,
“不这要害怕!你知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想要回答他的话,可是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两片嘴唇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托莫管家走在他们前面,到了阶梯顶端,打开了公爵房间的门。
“葛小姐!斯特开伯爵!”
他将声音有意提得很高。
鲍爵站在一块地毯的中央正等着他们,他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专横,更可怕。
只要望一下他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他非常地愤怒,他的两眼紧锁在浓密灰白的眉毛下,射出逼人的凶恶目光。
他看了看蕾安娜,然后又看看斯特开伯爵。
“我没有请你来这里,斯特开!”他停了一下说道。
“我为什么来,你应该非常清楚。”伯爵答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公爵吼道,“我以前告诉过你,不论在我的郡里,在我的土地上,以及在我城堡中发生了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这件事我已管上了。”伯爵答道,“我希望此刻能和公爵心乎气和地谈谈,因此我建议我们之间以前的不愉快,暂时不要扯到这件关系你我双方的事情中来。”
“你上次对我说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你,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而且,依我看来,你和你的族人们,对我来说都已无足轻重,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我的主意。”
“我可以举出好多理由,公爵”。斯特开伯爵纠正他的话,“不过,眼前我们要谈的是有关蕾安娜的问题。”
“她根本不关你的事!”公爵厉声说道。
“这你就错了,”斯特开伯爵答道,“而且,正如我刚才说过,如果你只是一味的蛮横,不讲道理,到头来,也许什么也得不到,只是让蕾安娜受到侵扰和伤害罢了,因此,我希望乎心静气地向你提出建议。”
他停歇了一下,用平和的语调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不可以!”公爵粗鲁地冲口而出,“你未经允许来到这里,我不愿接待你这个不速之客,我要你马上离开此地,不然的话,我就叫人将你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