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非常欢迎。”
斯特开伯爵朝他后面的草原瞥了一眼。
“骑马到大石家只不过一段很短的路程,”他说,“到了大石冢,你就踏在我的土地上了。”
“我会……记住你所说的……”蕾安娜说话时紧张得有点气喘。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她想,他大概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就在他正要启齿时,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个仆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对不起,伯爵!鲍爵的马夫说,他们的马已经站得不安稳了。”
“谢谢你,邓肯!”伯爵说。“葛小姐马上就启程。”
伯爵和她走入城堡的大厅,在那里,有人已将她的斗篷准备好了,正等着她穿。她穿妥了斗篷,发现所有她的东西都已经安放在马车上了。
她伸出手来。“我衷心地感谢伯爵对我的热诚款待。”
他托起她伸出来的手,可是,并没有如她所期待地吻它告别。他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表示致意,蕾安娜也就只好屈膝答礼后,上了马车。
那位马夫好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坐稳,就已探动马鞭,赶着启程了。
她转过身来,看了伯爵一眼。伯爵一直站在台阶上,望着她离去,等到她的车子作了一个急转弯,上了大道后,即消失在草原上了。
当蕾安娜一行抵达昨晚出事的地点时,她回过头来,朝座落在湖滨的伯爵城堡望了过去。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将马车的窗门放了下来。现在,整座城堡,闪烁在灿烂的阳光中,她心中暗自思忖,这真是她所见过最美丽的地方。
紫色的草原,湖上的阳光,还有栖息在山脚下的小田舍,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比以前更美。
而这座城堡的本身,在充满了神秘和浪漫色彩的苏格兰高地上,更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化身。
“真是美妙极了!”蕾安娜自言自语地轻叹道。然后,她再也看不见城堡了。
途中,她一直满心狐疑,不知究竟伯爵和公爵为什么不和,他们之间关系的严重性,竟然到了互不见面的程度,真是令人费解。
她还没有忘记当她告诉他,打算到亚耳丁城堡久住时,他脸上不快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对这一点如此的惊异呢?
大概是由于苏格兰人火爆的个性吧!他们不会原谅别人加诸他们的侮辱。
“也许我能使他们再度和好。”她心里希望着。
她会尽力去做好这个调停的工作,因为唯有如此,她才可能很快地和斯特开伯爵再见面。
他们行经的路途非常窄狭,岩石也很多,但是,马的步伐仍然相当快。蕾安娜心里在盘算,大概已经走了四、五英里路程,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人声非常嘈杂。
她向车外望去,看到一大群人聚集在一间小田舍的周围,不禁吃了一惊。
那里喊叫声不断,令她感到迷惑的是,有两个人正将各类家庭用具、衣物等,从一间屋子里拖出来,另外两个妇人和一群小孩则对着这两个人拼命地哭叫。
其他屋子里的人们,都在往路上奔跑,因此,他们的马,也就无法继续前进了。此时,蕾安娜又看到那两个搬家俱的家伙正在屋顶放火。
接着,一位妇人,紧抱住一个小孩嚎叫着:“他们要杀我的孩子!”而后是一阵愤怒的吼叫声。
蕾安娜发现,除了那两个放火烧房子的人之外,还有三个警卫。
她下了马车。吵闹声、叫喊声是那样恐怖,她看到妇人们正在拼命将那些关在笼子里,快被活活烧死的母鸡救出来。
就在这间房子起火燃烧时,有个人抱着一个半赤果着,正在哭嚎的小孩,从火焰中冲出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蕾安娜问道;
在这样一大片混乱嘈杂声中,她的声音不可能有人听到。但是,有一个衣着比较讲究,明显地比别人有权威的人走过来,对她说道:
“你最好继续赶路吧,小姐!我会清出一条路让你们的马通过的。”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蕾安娜问。
“这些人们要被驱逐出去了,小姐。”
“被驱逐?”
蕾安娜惊呼起来,接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们全都要被赶走?”
“公爵需要土地,小姐。”
“为了羊吗?”营安娜问。
“薇,你说对了。小姐,现在你可以上马车,继续前进了。”
和她说话的这个人,说完后就转身走了。蕾安娜看到仆人将马车的门开着,等她上车。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一个妇人向她哀求着。
她在犹豫,本想回答什么,可是,有个警卫走了过来,用警棍将那个女人击倒在地上。
蕾安娜想要走过去,就在她往那个妇人那儿移动脚步时,刚才同她说话的那个人,又到了她的身旁。
“请你离开这里好吗?”他厉声地说。“这里的事,你是无能为力的,何况,公爵也不希望你在此地停留得太久。”
蕾安娜对于这些妇人和小孩们遭受的残酷待遇,感到愤愤不平,本想提出抗议,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发现自己已回到马车上,车门也关起来了,而且马正向清除好的道路飞驰而过。
她从车窗外观望那间正在燃烧的房子。
她又看到那些本来在围观的人群,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从自己家里搬运家俱了。
蕾安娜靠在椅背上,感到昏沉沉地,对于刚才所见到的悲惨情景,仍然余悸犹存。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听说过关于被强迫迁移以及执行态度残暴的许多谈论。
每当她母亲提起这些往事,她总感到愤怒,甚至有时候会难过地哭泣起来。
虽然,这些往事,不堪回首,但那毕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营安娜没有想到,至今,这种残酷的悲剧,仍然在继续地重演,怎不令人痛心呢?
她母亲以前常告诉她:在一七六二年,罗斯爵土是如何—将养羊事业引进到北部地区,也在无意中,将高地人的整个灵魂和精神,断丧殆尽。
当时,每个人都恨不得这些羊在严寒的气候下死去,但是,罗斯爵士的五百只羊却全部都活了下去。
羊群繁殖了,羊毛变成了非常有用的贵重货品,也成了一种新的赚钱方式,这给高地的地主们的打击是很沉重的。
好多地主几乎都破产了。于是,他们有了一个突发的奇想,那就是将他们那些荒凉的草原和峡谷,用来变成一条完美的“羊路”。
当然,第一件必须做的事就是清除住在这些土地上的居民。
好几个世纪以来,这些高地人们,曾经忍受着严寒的冬天来照顾他们的小田舍,以及饲养他们的牛群。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必须离开他们唯一的家和他们认为属于自己的土地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们想仰赖族长的指引,可是根本没有人接纳他们。
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要被迁移到海边去讨生活,或者是被移送到海那边的一个陌生世界去。
因此,他们的田舍被饶毁了,而他们也被当作囚犯似的,受人虐待。
蕾安娜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这一类悲惨的事。起先是发生在索色兰郡,后来又轮到罗斯郡。对蕾安娜的母亲来说,眼见这些残酷的真情实景,又知道不可能有任何高地人,愿意做个勇敢的斗士,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时,该是多么地心酸呐!
早在蕾安娜未出世前,这类令人哀痛的事,就曾一再地发生过。远的不说,就拿五年前来说吧!记得那是一八四五年,有关高地居民们被驱逐的整个争论和控诉,由于时代杂志的揭发,再度引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