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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箭 第16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她顿了一会儿,又说:“我从不相信自己会害怕任何事物或任何人,然而现在却会怕我的继母……和别的人,而且我也很……怕你!”

鲍爵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飘过,然后他说:“会使你这么害怕,我觉得很遗憾。”

“能不能请你听听我要说的话?”孟黎莎问,“一直到我说完为止都不要……生气?”

“你知道你说的话会让我困扰?”公爵问。

“我知道会的,”孟黎莎回答,“但我……还是要说。”

鲍爵冷峻的唇边似乎又有了一丝笑意:“那么我向你保证一定好好听你说完话,先不作任何批评。”

“谢谢你,”孟黎莎说,”这些话都是我希望你能……了解的。”

“我会注意听的。”公爵说。

“我读了一本叙述你祖先的书,就是做过英国大法官那位公爵的事迹,”孟黎莎说,“书上说他在没有足够证据前绝不轻易判决,而且总存着同情怜悯之心,所以赢得了大家的钦佩和信任。”

饼了好一会儿,公爵才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予听证就遽下定论了?就象你昨天说的,我太残酷太不公平了?”

“说起来似乎我很……无礼”孟黎莎说,“不过这的确是我的想法。”

“当然,在齐瑞荷大得足以知道她的愚蠢之前,我一定得听听你为她所作的抗辩?”

“恋爱是愚蠢吗?”孟黎莎问,“我一直相信那是让一个人不克自拔的事。”

他望着公爵脸上的表情,又说:“要讥笑别人最简单不过了,你当然可以说齐瑞荷谈恋爱太年轻了一点,但是,难道你不认为爱情本就不受年龄限制和影响的么?”

“我说的不是爱情,”公爵回答,“我要谈的是齐瑞荷的婚姻大事。”

“你打算为她选一个你认为合适的丈夫,只因为依照世俗观点来说对彼此有益,不是吗?”孟黎莎问,“难道你没想到这对齐瑞荷这个从小在充满爱的气氛下长大的女孩来说,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么?”

“那会使她和别的女孩不同吗?”公爵问。

“是啊!我认为如此,”孟黎莎回答,“无论什么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只要稍有脑筋,都不会希望自己象一件动产,是商品的一部份,搁在柜台上,出售给肯出最高价的人。”

“经别人一手安排的婚姻到头来过得很幸福的也大有人在,”公爵说。“在这种婚姻中,女人会有安全感,而且在丈夫名衔的保护下,又拥有社会地位和子女,这些都足可满足她情绪上的渴望,这种爱也值得赞美。”

“你认为这就够了吗?”孟黎莎问。“象齐瑞荷那种人能够因为有片瓦遮覆就满足了吗?而且,就算住的是华屋,拥有响亮的名衔坐着刻了织章的香车。她就不再需求什么了?”

孟黎莎的音调几乎和公爵一般严峻,而且现在她的眼中闪着挑战的光芒。她继续说:“一般男人总认为女人什么也不要,只要安全舒适就够了,认为她没有灵魂,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该对男人给予他的一切心存感激,就象刚才你说的‘丈夫名衔的保护’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她吁了一口气。

“女人是有感觉的,而且往往体会深刻,就算不够深刻,也绝不输于男人,可是你却把女人看作毫无感觉的木偶,用手操纵操纵就好了,不然就看成可以任意送人的小动物。”

“你的辩论倒是很有说服力,威尔登小姐,”公爵说着,孟黎莎觉得他在嘲笑她,“不过,婚姻对女人来说的确是一桩很可利用的事业呢!”

“如果和她所爱的男人结婚还可以这么说!”孟黎莎说,“但绝不是和一个只把她当作生育机器的男人!”

顿了半晌,公爵才说:“齐瑞荷太年轻了,她一定还会和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恋爱的。”

“你怎么知道查理斯不适合她?”孟黎莎问,“只因为齐瑞菏说她爱他,你就为他下了个定论,这根本就不公平!”

“因为他不象齐瑞荷那么有钱,你就认为他只是看上了她的钱,其实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爱上了她,那时齐瑞荷只是个年方十五的女学生呢!”

“他一直在等着她、关心她,算着日子等她长大到足可作他妻子的时刻来临。”

孟黎莎继续说着,声调显得更为深沉:“现在齐瑞荷又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悲剧,在他能结婚的时候,你却要干涉他们,而且根本没有正当理由,只因为你个人偏见认为女人不应该谈恋爱,婚姻是由财富来决定的。”

孟黎莎气势汹汹,象在向公爵宣战似的,反而不象在恳求他什么,她很快察觉了这一点,就换了一种口气:“我想我应该要求你仁慈一点,我也应该表现得谦卑一点,才不会象现在这样为了自己所确信的原则而奋战,事实上我知道根本就没法说服你。”

“你怎么那么肯定?”公爵问。

“因为你并不是很讲理、很明智的人,”孟黎莎说,“你总是带着命令的口气、很有权威性的……好象自己是全能的!你在扮演着……上帝的角色!这是不好的……我知道这样不好!”

“你真是个很让人吃惊的女孩子。”公爵缓缓地说。

“我并不要谈我自己,”孟黎莎说,“但如果你要知道我的感觉的话,我认为要强迫任何一个女人嫁给她所不爱的男人,或是不爱她的男人,都是大大不该!”

孟黎莎的声调有点发颤,眼中露着恐惧的光,那一刻她想到的不是齐瑞荷,而是丹恩·史诺比,他的继母为她决定的结婚对象。

接着,她才平静下来,继续说。

“请你试着了解齐瑞荷吧!她真的在恋爱,她象她父亲一样地以她的心、她的灵魂去爱,那和她是十七岁或七十岁并没有什么关系,查理斯和他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你怎么会相信爱情和年龄没有关系?”公爵问。

孟黎莎认为他又在嘲笑她。

“你和你的家人一直认为齐瑞荷的父亲在十七岁时私奔是大错特错的事,”她回答,“不过,他和罗德菲夫人在一起过得很快乐。”

“齐瑞荷就象她父亲一样,如果你不让她和查理斯结婚,如果你打算——我想不只是暂时的,而是永远地把他们分开,我相信你会毁了她的。”

孟黎莎又吁了一口气。

“她会死掉的,就算不死她的心也碎了,她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再也不是一个快乐的人儿了。”

“难道说我弟弟对他在学生时代选择的妻子就那么满意么?”公爵问。

“我从没看过象他们那么快活的夫妇,除了我自己的父母亲,”孟黎莎回答,“昨天晚上我还在想……”

她顿住了。

“你想些什么?”公爵问。

“也许……你会认为那很……愚蠢,”过了一会儿孟黎莎才说,“我们常说恋爱中的人们是被爱神邱比特的箭穿透了心……我想那箭一定很强劲!”

她的视线从公爵身上移开,象有点儿害羞,然后说:“在生命中没有什么事物是完美的,即使爱情也会带来一些痛苦,所以,虽然罗德菲公爵在十七岁那年找到了他爱的女人,他却必须放弃他的家庭!”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象在期待公爵说些什么,但公爵没有作声,她又继续说:“我父母亲的情形也很类似,父亲年轻时是个公子,母亲的继承权就被外祖父削除了,因此生活一直过得很窘迫,不过来本就没有一件事是十全十美的,如果你这么期望,那就是太过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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