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是白色的,因为侯爵说。这使她的红发完美的衬托出来,但是这白色是带银白的色调。
她走动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披著一层月光,她再次希望公爵能看见她。
理发师为她设计了新的发型,非常出色。
“你还得把头发留长一点,夫人。”他说。“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允许它给剪得这么短。”
他说这话几乎是责备的语气,接著他又说:“不过,它还是很美,我敢打赌,全舞会中无人与夫人您相比!”
“谢谢你。”妲罗微笑说。
理发师走了,妲罗注视著放在桌上的珠宝。
这些都是她祖母借给她的,然而郡主自己要戴她的冠冕,妲罗的发上只有钻石发箍可戴了,而那个发箍她在谒见时已戴过。
她拿起发箍,请侍女帮她戴上,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妲罗还没答应,门就开了,她听见有人走进屋里。
她知道是个男人,她想一定是她父亲,她说:“我马上好了,爸爸。”
然后她看到镜里走动的人影,她一下子楞住了。
一霎时,她以为她只是想像中看到他雍容华贵的形象,以为他是从梦中走出来的。然后她转身看到,真的是公爵。
她吃惊的站起身来。
“大……人!”
他没回答,她走向他,她说的话在打抖:“我没想到……你会来……可是……那太好了……你能来……你好了吗?你的伤口不……疼了吗?我希望……旅途中你没太累著。”
“我很好,妲罗,”公爵同答,“我给你带来今晚你要戴的饰物。”
她这才看到他手里拿著几个皮革盒子,她几乎是机械式的,不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盒子。
“饰物?”她近乎愚蠢的问。
“亚克雷翡翠,”公爵同答,“我们家族世代相传好几世纪的。我想你会觉得,它会使你生色不少。”
“我确信它……会,”妲罗说。“那你是……准备参加……舞会?”
“我十分乐意陪伴你去。”
鲍爵冷冷的说,她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惹恼了他。
侍女知趣的退出,他们单独一起时,妲罗说:“我好高兴你……改变了主意,到爱丁堡来了……我常常盼望你……来这儿。”
他以不太相信的眼光看著她。
“我认为谒见皇上是我的职责。”
“爸爸一定很高兴。他常常说你和国王一定会相见甚欢的。”
鲍爵没说话,一会之后妲罗说:“你十分确定……你来这儿……不会太累吧?”
“十分确定,不过再怎么说,我的职责也比我个人的感受重要。”公爵回答。
“据我所知这儿一切盛会到今晚就结束了,我明天就带你回家。”
他说著就一转身离开了房间,和来时一般突然。妲罗站在那里目送他。
她不大知这他的突然出现带给她什么样感觉。她只知道她要他,而他竟来了!
她怕太迟了来不及。立即掀铃叫来侍女,匆匆的打开首饰盒。
马克雷翡翠的确是不同凡品,她自信戴上这些珠饰会使场中每个贵族夫人失色。
同时她不免想到这些饰物是多么名贵,只要项链中的一颗宝石就够孤儿们吃上一年半载的。
她记起公爵曾说,他们到伦敦时,她可以带玩具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现在我才觉得我是亚克雷公爵夫人了,”她大声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已经开始列下一大堆床铺、地板铺设、厨房用具和其他许多孤儿院缺乏的东西。
接著她心头一惊,发觉公爵带给她的珠宝大半还留在盒子里,而她的丈夫、祖母和父亲随时都可能出现,等著她一起去乔治街的大会堂呢。
饼后妲罗记不太清舞会的一切,只记得厅堂里布置得金碧辉煌,还设有一张挂著红绒帷幔的宝座。
此外,有好多沙发,上面坐著全苏格兰的王公大人,竟相争取皇族贵客的注意。
虽然妲罗再度被引见给英皇,而他也极度温和的和她谈话,并对她父亲大人夸赞这女儿的美丽出众,可是她的心却一直悬念著公爵。
侯爵坚持要她跳蕾尔舞曲,苏格兰高地人的一种活泼舞蹈,她在皇上到达的前一晚曾练习过。
她在舞厅中旋转跳舞的当儿,不断的在想,公爵是否在看著她,他是否注意到有一大群绅士争著想邀她作舞伴。
当他们大夥儿乘马车回郡主的宅邸时,侯爵爱怜的说:“你今晚可出尽了风头。亲爱的。陛下还说你确实是舞会中最美丽的人。”
“谢谢你……,”妲罗说,一边伸手给他。
“你应该为你的妻子自豪,赫伦,”郡主说。“自从她来到爱丁堡就被公认为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
“原来如此,”公爵冷冷的说。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赶路回城堡。
侯爵没有留她在爱丁堡多住些时,妲罗有些奇怪,他只是说:“我亲爱的,赫伦是你的丈夫,他要你回去你就得顺从他。”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呢?”妲罗渴望的问。
“会比你期望的快得多!”侯爵回答。“我必须走海道跟随陛下回去,但是只要我能够,我会尽快北上,我打定主意住进城堡,不管你丈夫请不请我!”
“当然他会请你的!”
“他也许喜欢你单独和他在一起。”
妲罗没答话。
她有种不愉快的感觉:公爵不但不希望和她单独相处,甚至巴不得她不在身边,他倒称心愉快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他好像根本无意对她说出来,她得这样一直猜测下去。
她有好多行李要带回去。因此看到门外有两辆马车等在门外也不觉得惊奇。
使她大为意外的是,另外还有一匹给公爵乘坐的马。妲罗愕然的看著那匹马。
“你不能骑马!”她叫道,“你会吃不消的!你知道医生说的话吗,你这几个月内最好尽量减少行动。”
“我偏要骑马!”公爵回答,“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关在马车里,一坐好几小时!”
“你会累得半死的,”妲罗劝告他。
他不答一语,只是转身背过她,向郡主和侯爵道别。
“赫伦,你待的时间太短促了,”侯爵说,“我都没有时间恭喜你的新婚,也没决定好该给我的女婿什么结婚礼物。”
“你对我太太已经十分慷慨了,”公爵边说边瞥了一眼后面马车上堆积如山的箱笼。
“那些是我送女儿的嫁妆,”侯爵纠正他说。“我还得费心想一件你们两人都须要的东西。这件事会整日盘踞我心上,当我坐皇家乔治号游轮时得十分小心以免晕船!”
他们相视大笑。然后侯爵双手抱住妲罗,把她紧紧拉近怀里。
“我亲爱的小女儿,你可知道爸爸找到你有多高兴,”他说。“我对你有好多希望,最重要的,我希望你快乐。”
“我会尽量做到,”妲罗同答。
他知道她父亲了解她与公爵之间的隔膜,与困难重重,她一个人坐在马车中,孤寂的挥著手,直到侯爵和她祖母看不见了为止。
鲍爵骑马在前面,她可以从窗口看见他,而且注意到他在马上的英姿是多么堂堂出众。
“他是如此英俊,”她想。“爸爸说得对,他就是像个氏族长的样子。”
然后有一个声音像是嘲讽似的说:“没有心的族长。”
“经过头一次婚姻的不幸遭遇,他一定害怕和任何人恋爱。”妲罗自语。
然而她十分肯定,他能使任何女人为他心跳加快,只因为他是如此英伟,如此出众。
“要是我对男人和人生知道得更多些该多好,”妲罗喃喃自语,她晓得自己在这方面非常无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