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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悍记 第19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哦……爱喜儿……我好抱歉,”她说:“原谅我!亲爱的……原谅我!”

她伸手抚慰这只惊恐莫名的动物,拍拍它的颈子,轻柔地对它耳语,直到它信任地用鼻子厮磨着罗琳达,仿佛它原谅了罗琳达所作的一切。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罗琳达惊诧地自问。

她一直痛恨残酷的行为。她居然把对她丈夫的怨气,发泄在他的爱马身上,而无辜的爱喜儿也默默地承受了这残酷的待遇。

她把整个脑袋埋进爱喜儿的鬃毛里,呜咽不能成声。然后她带着爱喜儿转了了圈,发觉它瘸得十分严重。

他们不得不徒步回家。他们往来时的路走回去,这片荒凉的土地是不可能有任何人会骑马来玩的。

她知道回去的路途十分遥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家。

她心想这也许是对她这种行为的适当处罚。

她带着爱喜儿经过崎岖的坡地,一路上不断地对爱喜儿耳语着:“我好抱歉!哦,我亲爱的……我真的……好抱。歉!”她感觉得出爱喜儿听得懂她说的话。

差不多走了四小时,她才看到耸立远方的古堡。

她希望会碰到跟随她的仆役,因为那名仆役可能还在到处找她。

但是因为她一直想摆月兑他,特地又绕又转的,很可能他连她概略的方位都搞不清楚。

她知道,可能还要一个钟头才到得了古堡。她已十分疲惫,穿着马靴走路可真不是滋味。

除了蹒跚举步,继续向前外,她也别无它法。她知道爱喜儿愈早抵达马厩愈好。回到家里,它可受到十分周全的照料。

等到她步上通往古堡的大路时,已是正午。

堡里的人显然远远地瞧见他们。他们才走了一半,大家就跑出来迎接。

罗琳达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原先陪侍她骑马的仆役已返回堡里,报告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爱喜儿不单单跛了。”她告诉马夫头,“她身上还需要敷药。”

她没等着瞧他那惊愕的表情,只留下亟须照料的爱喜儿,径自走开。她回到堡里,直接上楼回房。

女佣帮着她卸下马装,月兑掉长马刺;靴子上满是泥巴,马刺上沾满血污。

骑马装也是脏污不堪,罗琳达避开眼睛,不去瞧它。

“暂时不要整理,”她告诉女仆,“你可以稍后再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的,夫人。”

女佣把骑马装放在梳妆台边,把马靴、手套放在椅上。

罗琳达换上一件轻柔的便服,躺在窗前躺椅上,轻松地舒展四肢。

女佣帮她盖上一条丝被,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会把爱喜儿搞得伤痕累累,还瘸了一腿?而她真正想伤害的却是她丈夫。

她很惭愧也很沮丧。她怎么会把自己降格到野蛮人的地步,作出这种不可原谅的事?

她半睡半醒地休息了一个小时后,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征询同意,房门突地被推开,德斯坦·海尔跨进房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房,罗琳达十分吃惊地坐在躺椅上,她看着他,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冒失的男人。

他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着,她一直认为他既冷又硬,现在他的表情却凶恶狰狞,活象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上前几步,接着说:“我刚看过爱喜儿,你对这种残暴行为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虽然他没有故意提高声调,但他的声音明显地较往常尖锐,这使得罗琳达立时站了起来。

她早准备向他道歉,她甚至告诉自己,就算她不这么打算,德斯坦·海尔也会逼她这么做。

但是现在她对他的怨恨又重新燃烧了——就象她在飞驰着,打算摆月兑那名尾随的仆役时,充塞血脉里的感觉——她誓死抗拒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屈辱。

他走近了些,她仿佛看到他眼神中喷出她从未见过的怒火。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跟她所嫁的丈夫会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你完全无视于他人的感觉。”他说:“我知道你自私、娇宠、冷酷,完全不是一个女人所应有的,可是我不相信你有权利这么残酷地伤害我最心爱的马。”

他停顿一下,然后以一种令人恐慌的态度。慢慢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接受同样的待遇是既公平又正确的。”

罗琳达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她惊恐地吸了口气,她发觉德斯坦·海尔从椅子上拣起那根她残酷地鞭在爱喜儿身上的马鞭。

她心中闪过的念头是:不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幻想着虚构的故事。

接着,德斯坦·海尔迅速地一把拥住她——她禁不住骇然尖叫——把她扔到躺椅上。

她的脸埋在柔软的丝垫里,当她仰起头来呼吸时,她感到马鞭笞在她身上。

他连挥三鞭,当她感到几乎无法忍受这种刺痛时,他丢掉马鞭,抓住她的臂膀。

“我的马从来就没有敷过药,”他冷硬的语气着实吓人,“我想你是不知马刺的滋味,你最好尝尝看!”

他拣起女佣留在梳妆台旁的一只马靴,撩起她的衣袖,她不可置信地感到尖锐的马刺刺进了柔软的膀子。

她无法遏抑地尖叫出声,然后她以铁一般地决心与骄傲来压抑这分刺痛。她一声不响地承受了接连而来的另外两下戮刺。

听到他把靴子扔到地毯上,走出房间,砰地把门带上,她仍然俯卧在躺椅上,几乎窒息。

她仍无法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全伦敦都在喝采的最漂亮的女人,从未允许过任一何男人触模的女人——居然象马一样地被刺伤。

她的背无可救药地刺痛着,可是比身体所受的痛楚更加一无法忍受的是她心理上所受的羞辱。

就象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罗琳达从未遭受过暴力,除了有一次被人从后搂住,防止她跟走私船打交道。

现在她软弱无能地屈服在这个强壮男人的暴力之下,她的心灵深受打击。

她不再憎恶,不再有任何感觉,只除了求死的念头——

然而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所采取的战略比较聪明也更有效。

现在他应该控制住震怒的情绪,或许他会对他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惭愧。

对于任何一个被称为“绅士”的男人都应该会有这种感觉的。

再等而下之,或许他就象她所怀疑的,仅仅是个想娶个贵族老婆的庸俗生意人。

她的鄙夷使得她愈呈骄态,尽避她已下定决心,但是当下人打开餐厅的门时,她还是紧张地忖度可能发生的局面。

她很惊讶,同时也松了口气,发觉她先生不是单独一个人。主持他们婚礼的教区牧师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

罗琳达缓步走向他们。

“很抱歉忘了告诉你,罗琳达,”当她走进时,德斯坦说:“奥古斯丁·屈伏根牧师今晚是我们的佳宾。”

“真高兴能见到你,牧师!”罗琳达说,伸出她的手。

“真荣幸,我的小姐,你先生告诉我,我是你们第一个客人。”

“的确是的,你是我们婚礼的主持人,真是太恰当了!”罗琳达说。

当她说话时,她强迫自己对着德斯坦·海尔甜甜地微笑。她希望他对她超水准的表现感到尴尬或者狼狈。

他们一起用餐,席间谈论的都是教堂的一些建设事宜,这些资金全部由德斯坦·海尔提供。

这顿晚餐比往常来得冗长沉闷,两个男人一项一项地谈论下去,罗琳达开始觉得十分疲倦。

支撑她下楼,面对这个残暴男人的昂扬斗志逐渐消散,而且当她挺身坐直时,她背后的鞭痕每一分钟都在加深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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