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劭观察惠帝和吕太后的表情,继续恭敬的说著,“可依薛劭来看,忠平侯的大女儿容苹儿,她那外向奔放的性子怕是不能适应皇宫的生活;小容苹儿一岁的容嫣儿,她沉稳聪慧、知书达礼,与陛下倒是相合的一对璧人。”
“哈……薛侍中不愧为朕的爱卿,一猜便中!”惠帝抚掌而笑,随即轻声的交代道:“可朕的皇后人选要到这狩猎结束之后,才能向大夥宣布,你们两个可别现在就大声嚷嚷。”
“是。”薛劭与卫子如应了一声,有默契的互瞅一眼。“恭喜陛下与太后得了一个这么好的皇后娘娘。”
两人出言恭贺,并继续服侍惠帝喝热茶、吃甜点。同时,他俩也能感受到坐在惠帝帐子外面的嫔妃和诸位大臣们正用不甚友善的目光瞪著他们两个。
尤其是也身在帐中的吕太后,她更是颦眉蹙额地瞅著自己的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去注意她替他千挑万选的容嫣儿,反倒摆出一副迷恋不舍,有失王者尊容的模样回应那只会媚主的两个人!这教她不由得肃然开口,“卫夫人、薛侍中,你们既然知道陛下今儿个宣布立后,就该注意自己的分寸。”
闻言,卫子如与薛劭立刻识趣的和惠帝稍微拉开距离。但他俩表面上恭敬谦卑,内心里却直骂吕太后“死老太婆”!
爱宠的人儿因母后的软言警告而与他保持距离,这让惠帝心中有些不满。
“皇儿,别光是坐在这里,随我过去看看容家的人。”
“哦!”但即使不满,惠帝仍遵从母后的懿旨。他扶著长几站起身,不舍的瞥了一眼薛劭与卫子如后,才乖乖的走出帐子。
薛劭倏地丢给卫子如一个“游戏开始”的邪佞眼神,旋即喊道!“太后、陛下!”
吕太后与惠帝循声回望。
只见奔出帐子,跪在地上的薛劭迅速换上一副和善忠顺的神态,朗声说道:“薛劭斗胆,还请太后、陛下准许薛劭跟随。”
“你想跟著我们一起去见容嫣儿!?怎么?怕陛下有了新对象就会冷落你吗?”吕太后俯视著眼前的薛劭,直言无讳。
“薛劭是何许人等,岂敢作此想法!”薛劭抬头注视著面容严肃的吕太后和她身后露出眷恋著他的模样的惠帝,佯装谦卑恭顺的说:“薛劭只想一睹新皇后的风采,日后好帮著陛下与皇后娘娘幸福恩爱,让两位主子多多亲近,早生子嗣。”
他不疾不徐的沉稳轻音只入了吕太后与惠帝的耳朵里。
吕太后若有所思的偏头望了惠帝一眼,又瞥向薛劭的容颜。
她素来不喜欢后宫众多的嫔妃,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减少沉溺酒色的时间,从即刻起,只亲近她替他挑选的皇后,然后与她早生贵子,延续大汉皇朝的命脉——可这毕竟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啊!
但此刻听薛劭这么说,她肃穆的脸上难得浮出一丝善意的微笑。“薛侍中,你倒是挺能说的啊!嗯!你的这些话我听来挺中意的,但愿你能继续做到以前你对我承诺的不逾矩。你在陛边的一天,就要多劝陛下少流连后宫,多将心思放在皇后的身上。”
“薛劭定会谨记太后的懿旨。”说话的同时,薛劭忍不住瞥视正搀著吕太后却是一脸苦瓜样的惠帝。
“薛侍中,你就跟著一起过来吧!”
“谢太后。”薛劭赶忙回应吕太后。
卫子如则笑咪咪的看著薛劭起身,加入惠帝和吕太后的几位侍从中,一起离开,“好戏开场罗!”她不禁低喃著。
相对於困惑的看著惠帝母子的众臣、嫔妃吃惊的面容,卫子如却似乎很高兴的期待著,当然,她等著看薛劭这只披著羊皮的大恶狼,如何一口吃了容嫣儿!
偌大的狩猎场上,隐然回荡著奔跑的马蹄声、喧哗的人声与飞禽走兽惊动之声……
容通的遗孀——孟英,领著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家仆站在安全的位置,一面观赏诸王、武官们射猎,一面等候惠帝与吕太后的召见。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等到了惠帝与吕太后离开帐子,亲自走向此处,不会吧?孟英眨了几下眼睛,直到确定确实是他们走过来,这才冲著马上的女儿们急呼,“天!苹儿、嫣儿,快下马……陛下与太后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
正聚精会神瞧著众人打猎,而感到手痒痒的容苹儿猛地转头,看回站在地上的娘亲。“陛下与太后朝我们走过来了?”
可容嫣儿和母亲、姊姊注意的焦点完全不同——她的一双眼睛让逐渐靠近她的英俊五官吸引住,整个人顿时被他投来的一个浅浅的笑靥所震撼住!
薛劭很清楚自己该展现什么样的风情来迷住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在他过往的经验里可是从来没有例外的,没错,容嫣儿就是与他过去所交手的男女都是一个样,立刻就被他迷惑住了。
因为站在惠帝的身后,所以薛劭能很从容的打量起容家小丫头的模样。
她头梳双髻,不施脂粉的容颜犹如朝霞映雪,那呵著白雾的红唇、清澈而亮著纯真光彩的黑瞳,正好奇地对著他。
薛劭微扬嘴角,思忖著她果然和卫子如形容得一般可爱,但是,却谈不上特别。毕竟,要阅历无数男女的他觉得某一个人“特别”,那可比要太阳东落还难。
但现在,在上林苑这个猎场之上,他愿意特别看待容嫣儿——
因为,她是他游戏里的猎物呵!
他还在看著我!?被姊姊硬拉著骑在马上的容嫣儿一边要控制马匹,一边又紧张於惠帝母子就要接近,早已自顾不暇,哪还能承受得了薛劭更多的注目?
瞧著姊姊身手伶俐的翻身下马,她本想也来个有样学样。却不料因为太过紧张,竟在扭身下马的当儿,让搁履的环踏狠狠的绊了一下。“啊!”她惊呼,整个人已从马上跌下来,如一只摔扁且四肢摊开的青蛙,难看的趴倒在草地上。
“嫣儿!”
“小小姐……”
孟英、容苹儿与容家奴仆皆吃惊的望著容嫣儿,只因她刚好在惠帝母子抵达前,摔得“五体投地”!
容嫣儿意外滑稽的“演出”,教惠帝母子与在场的人全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薛劭亦忍俊不住。笑看著容嫣儿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她吐了吐舌,便立刻恢复了常态。
倏地,他对她的印象起了微妙的变化。
惠帝在容家的人赶来扶住容嫣儿时,先一步扶住她,且问候一声,“没摔伤吧?”
“没摔伤……”容嫣儿忍著痛回答,实则在心底直喊:我怎么跌得这么丑,真是糗死啦!
她满脸通红地偷瞄了一眼惠帝身后的薛劭,不由得轻轻挣开惠帝的束缚,没敢拍掉身上的脏污便急著退回家人的身旁,同他们一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都起来吧!容夫人,家里的一切可都安好?”
“托太后、陛下的鸿福与照顾,家里的人都很好。”
容苹儿听著吕太后与母亲谈话,同时瞄了妹妹一眼,悄声说:“小妹,你方才可糗大了……摔得疼不疼?”
容嫣儿点点头,这才敢拍去落在衣裙上的污尘。
不经意的,她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刚刚一直盯著她的一双迷人星眸中。
薛劭也盯著她直瞧。
“容夫人,你似乎好久没带苹儿、嫣儿来宫中了?朕现下瞧你倒也没变多少,这两位妹妹却越长大越漂亮啦!”
“一点儿都没错,苹儿与嫣儿真是越长大越漂亮。”吕太后笑著应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