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耽误了你的时间。”陶然讷讷地吐了一句,拿下肩上的外套递还给他。“谢谢。”
邵恪擎由对方的肢体动作明白她没有要再麻烦他的意思,虽然这个女人显然还是不知道自己住哪家饭店,也还想不出个头绪,也或许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办法,但他知道她并不打算依赖他。
他知道现在只要他伸手接过外套,就可以照他先前预定的上楼休息。她迷路了不干他的事,她淋湿了不干他的事,她身上或许根本没有钱也不干他的事,她冷得只能站在风中颤抖更不干他的事,这一切的一切,根本与他无关,他也从不是个有爱心或特别有同情心的人,他没有帮助弱小的习惯。
可是,见鬼的,他就是无法这样离去。
陶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静静地凝视著她出神,接过她还回去的外套有那么困难吗?她又检视了一遍,确定外套没有弄脏后,她再次递了出去。“谢谢你。”
这一回他接过去了,不过他的手却不经意地碰到她冰冷的柔荑,邵恪擎恍惚了一下,若不是理智及时冒出头,或许他已经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用他温暖的大掌温暖它了。
“我帮你问问柜台人员,你对他们形容一下饭店的模样,也许会有些线索。”他气息有些不稳定,言语中有著无形的压抑。
相对于他的压抑,陶然却明显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刚刚会要我把你的衣服送去洗呢……”她低声呢喃。
“你说什么?”他听到她的耳语,惊讶的问道。
陶然没发现他的错愕,也许是压力去除,也许是因为焦虑,她有些聒噪的说:“对啊!我还以为你刚刚不接过去,是因为希望我送洗完再还你。其实这也是应该的啦,毕竟你好心借外套给我。只是你知道我的情况,现在我没办法做这件事,也许可以等到我找到饭店,送洗过后再还你,但这就牵涉到一些问题……”
邵恪擎的脸从讶异到理解,再到玩味十足,最后干脆单手勾著外套,另一手环胸,看戏似的笑望著她。“我没有要你送洗。”
他不知道说了第几次“我没有要你送洗”,陶然才真正听进去而停止了反覆的叨念。
“啊?”她一抬头,发现他一脸笑意的望著她,那笑容还是那么魅惑人,她感觉喉咙的干涩感又起。“我是不是又闹笑话了?”她说悄悄话似地低声道。
邵恪擎差点又被她逗趣的模样逼出笑声,他抑住笑意,抿了抿嘴忙说:“没的事。”
他呛咳的声音引来她一阵不信任的瞥视。
经过陶然一阵不甚流利的英文和比手画脚的沟通后,那位英文也不甚流利的饭店柜台人员也用相当清楚的肢体语言表示他不懂,最后还是邵恪擎帮忙翻译,终于问出了个所以然来。陶然说的地带只有一家饭店符合她的形容,柜台人员也好心的帮她查到地址和电话。
她终于可以回饭店了。
“为什么我说的英文他不懂,你说的他就懂?”事后陶然仍有些忿忿不平。
邵恪擎嘴上没露出笑,笑意却已达眼底。“因为他的英文和你一样好。”
“这句话好像不是恭维哦?”她盯著他有取笑嫌疑的脸,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样。
邵恪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清了清喉咙。“呃,你知道的,欧洲人会说英文的人并不多,饭店的服务人员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学一些,难以苛求。还好他通德文,我才能勉强跟他沟通。”
原来他刚刚说的是德文,说那么快,那么流利,简直像母语一样!陶然想著,习惯性的又皱了皱鼻头。
“这个给你,我已经请饭店人员帮你叫车了。”邵恪擎塞了张纸到她手中。
陶然摊开手,发现是张钞票。“咦?”
他耸了耸肩,“我想你大概也没带钱。”
“我……”陶然张口,然后又将欲反驳的话吞了回去。因为她虽然有带钱,但却是新台币,她根本还没有机会去换当地货币。
“不用还了,就当是他乡遇故知,一点同乡人的好意吧!”他眼中逗留的笑意已经消逝,似乎又回复了那个冰冷疏远的陌生人。“那么,祝你好运。”他轻轻地说完就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留给陶然一阵错愕和窒息而至的怅然。
“当”地一声,电梯到达想到的楼层,邵恪擎有些失落的走出电梯,沿著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门前,然后掏出钥匙,却站在门口发呆。
三十秒钟过后,那双修长的腿自有意识似地往回走,他嘴里喃喃念著,“邵恪擎,你到底在做什么?”
等到他折回到电梯,他告诉自己,只要看著她平安上车,他就回来。他向自己保证著。
然而当电梯到达大厅,他的脚步却急促了起来,有著某种躁进的嫌疑。
她走了吗?
环视著失去她踪影的大厅,他的心紧紧地抽痛了一下,仿佛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失落感顿时狠狠揪住他的心。
他来不及分析自己过于激动的反应,几个大跨步,大厅的自动门在他眼前滑开,她瑟缩于一角,隐隐然还颤抖著肩膀的身影霎时落入他焦躁的眼帘里。这一刻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心,仿佛冰冰荡荡的心底烫进了股暖流,踏实许多,也舒畅许多。
就像呼应著他的注视一般,陶然直觉地回首,看见大厅敞开的自动门前,伴随著厅内些许暖气而至的他的身影。不知为何,一种脆弱的感情涌上心头,“你……”语未竟,她的眼眶已红。
邵恪擎踩著坚定的步伐向她走去,期间双眼一直盯视著她迷蒙的双眼,直到她的身前二十公分处才停下来。
她的头发有更多散落在肩颈之间,甚至有几绺遮住脸庞,赤果在冷风中的肌肤泛著冰冷的青白色,一张小嘴更是冻得微打哆嗦,看起来就像个落难人间的天使,或者说是遭主人遗弃的可怜猫儿。
他伸手将她冻僵的小手纳入大掌中,另一手抽掉她脑后已经歪斜的发簪,一头瀑布似的秀发顿时披泄在她身后,他一边将她脸上的秀发拂开塞到耳后,一边将她的手举至颊边温烫著。
陶然的小嘴微张著,吐出阵阵夹著白雾的热气,呆愣地、出神地回望著他,当她的视线流转到他那距离她小手不到两公分的薄唇时,就这么胶著了。
随著她视线看无似有的不经心挑逗,邵恪擎心底蠢动的热烈情感也奔腾而上,拨弄著秀发的手指穿过柔细滑顺的发丝,稳稳地托握住她的后脑勺,他的唇带著些许的冷意吻上她的唇瓣。
带著暖意的唇瓣熨烫著陶然无力抗拒的心,他的吻显得有些急躁,夹带著吞噬之势席卷著她的感官。两片温暖的唇含住她逸出的渴念,辗转磨蹭著,让没有太多经验的她微张著嘴回应著他,然后当她冰冷的唇瓣已然被温暖,回复它的细致柔软时,他的舌尖便再也抑不住冲动地入侵那个诱人的深渊……时间仿佛冻结在两唇相遇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那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四片唇分开时,霎时袭上的空虚感让他们又反射性地寻找著彼此。他挑逗地含著她的下唇,轻轻地啃咬一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似地松开嘴。
“我……”陶然抬起迷惘的眼睛,无助地望著他,嫣红的嘴唇透露著热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