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一告诉我早朝时的情形,我就猜到有这个可能。这一向是天仲谋的习惯,事情一出错,便要开检讨大会。不过,检讨是未必啦,找人出气倒是真的。”
“表哥说的没错,两夫妻甚至当众吵起来。”
“说到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嘉行公主会在这场阴谋里占这么大的分量,以前老把她当花痴看。”戴玥的声音里有抹自嘲。“其实,不该意外的。她未出嫁前,是个统领过数万雄兵、骁勇善战的女将军,连酉里国太子都忌惮她。”
“我也是直到昨晚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她不简单。以往几次照面下来,总以为这个大嫂不正经,让我……呃……”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男子的声音陡然停下。
“让你怕得想拔腿就跑,是吧?”戴玥心有戚戚地道出同伴的心情。
“唉!”
“或者那只是她的假象。”
“难说。”男子的笑声里盈满混合著无奈的苦涩,“她一有机会就对男人抛媚眼的习惯,好像在任何场合都一样。不过,她思绪敏捷,手段心狠手辣,跟她那面完全不同。”
“这才让人低估,失去提防。”戴玥苦笑。
“都怪我不好。”男子的声音里多了抹自责,“如果我更小心点、盯得更紧点,或许早就发觉有异,皇上也不至于遇刺,表哥更不会受伤……”
“你又来了。”戴玥像是拿他没辙似的轻斥,“照你这么说,我派去盯天仲谋等人的手下不是很无能吗?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苛责自己。”戴玥打断他,“从除了库克外,天仲谋没让其他手下知情,便知此事他有多小心了,何况还有我们谁也没提防到的嘉行公主帮他。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怕好几个月前,至少是在太皇太后被下蛊前,这场阴谋就已经在进行。他们既有意防人,就不可能在王府或其他同党府里议事,只怕是另辟隐密所在商议,你根本无从得知。”
“话虽这么说……”
一事已至此,还是专注眼前的事比较要紧,他们有谈到是怎么跟百黎族搭上的吗?”
“我没机会问,但从他们的谈话里,极有可能是透过莽国穿针引线。”
“我想也是。即使是为了对付皇帝,百黎族也不可能找上仇人的另一个后裔合作。”
“我已经仔细查探过了,在庆伯利刺杀失败后,莽国派来的人便撤走了,我在现场也没看到他们。”
“莽军被义父杀得节节败退,莽国自顾不暇,蛇王门两大高手又一死一被擒,他们只有夹著尾巴逃回去了。”
“除去了莽国,天仲谋也玩不出阴谋诡计。我不懂的是,表哥为何要我误导他去对付勇王叔?”
“就像朝中许多大臣不信任我们父子、不信任天龙军,我们也不是十分信任勇亲王,毕竟他有六万亲兵屯守在京畿,万一有谋反之心,御林军能挡多久,天龙军又否能及时赶来勤王,仍是未知数……”
“可是勇王叔一向忠心……”
“勇亲王毕竟手握重兵,就算他对皇上忠心耿耿,继位的儿孙未必如此。况且,勇亲王是因为顾忌逢九难过十这个恶咒不敢谋逆,还是真心拥戴皇上,还是未知数。”
“所以你想藉天仲谋的手杀他?”男子的声音隐含不忍。
“放心。”戴玥懒洋洋地回答,“他若是忠心,定能全身而退,我只想藉此释他兵权,或至少能分散他手中的兵力罢了。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天仲谋有事忙,让我们在皇上回来前……”
“回来前?”
“我这么说了吗?”戴玥尴尬地笑道,“我的意思是,在皇上痊愈后,回来执掌朝政前,把所有可能违害帝位的毒草拔掉,不能让皇上再心软地姑息他们了。所以让天仲谋忙著对付别人,我们才有时间找到九命天女,以保皇上安康。”
“皇上真的会好吗?万一……我实在无法想像宝亲王坐上那位子……”
“真有那一天,也是没办法的事。”戴玥逸出沉重的叹息,“这是皇上的旨意,况且宝亲王近来的表现,比我想像得好。”说到这里,他或许是察觉同伴心里的疑虑,跟著又道:“你放心,神农谷主能医治我跟太皇太后,皇上……自然也不是问题。”
“可皇上为何……”
“你忘了百黎人的逢九难过十的毒咒了吗?”他轻快地回答。“尽人事,还得听天命。幸好我们已掌握了九命天女的下落,把人带回来,皇上就会没事了。”
“可是嘉行公主说,百黎族的巫师告诉她,九命天女不是死了,就是未出生……”
“她真的这么说?”戴玥语带怀疑,“我想一定是百黎族人自己搞错了,我们很确定九命天女的身分。何况九命天女一事,是国师卜算出来的,应该不会错。”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还有一点,真要坐视他们夫妻在皇亲间挑起争端吗?会不会反而把局势搞得更乱?”
“这件事是需要控制一下。好在太皇太后的病谤已除,等她体力回复,自有她约束。在此之前,倒可以藉机观察亲王们及诸位王子对皇上的忠心。”
“我懂了。不过你的情况……”
“我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在这之前,许多事都要麻烦你。”
“表哥但请吩咐就是,谈不上麻烦。我也打扰很久了,若没别的吩咐,愚弟告辞了。”
“万事小心。”
“是……咦?”
察觉到不妙,仙梅才想要溜之大吉,便听见戴玥的招呼。
“谷主要是听够了,不妨进屋一叙。”
被人抓个正著,仙梅只好硬著头皮推门进屋,一眼就看见站在床边虎视眈眈看来的男子。
他一身御林军的衣服,身材跟戴玥差不多,眉宇间的神采亦有几分相似,刚才就是他跟戴玥在讲话吧。
“翼弟,让我为你引见。”戴玥莫测高深地看著仙梅微笑,“这位就是……”
“等一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婀娜的身形旋风般退回屋外,解开两名仍昏睡在台阶上的侍卫的穴道,奉送一句“对不起”后,她闪身回屋。
连串动作在几个眨眼间完成,屋里的两个男人眼底的错愕都还来不及退去呢。
戴玥眨了下眼,首先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继续未完的介绍,“神农谷主。”
“晚辈参见夫人。”男子恭谨地行礼,暗暗对她的身手吃惊。
“嗯。”仙梅胡乱地点个头,仗著自己现在是德高望重的“神农谷主”,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这位是我表弟,天翼。”戴玥代他回答。
“也姓天?”仙梅讶异道。
“翼弟是皇室宗亲,算起来,皇上还得喊他一声堂哥。”说到这里,他转向天翼,“你先回去,谷主是来为我诊脉的。”
“我先走了。”天翼向两人拱手告辞,旋身离开。
仙梅随后关上房门,跟著款步来到床边,摘下帷帽,为情郎展现如花娇颜。
戴玥胸口鼓噪起来,恋慕的眼光礼赞著她诱人的美丽,昨日缠绵的记忆活跃在脑海中,激起体内的男性渴望。
他朝她伸出手,仙梅柔顺地把手交进他掌中,他轻轻合起、拉扯,软柔的娇躯便顺势倒进他怀里。
“你不该偷听的……”夹杂著叹息的低柔嗓音爱怜地拂向她,长著薄茧的男性指头灼热地沿著她柔女敕的颊肤往修长的颈项轻抚,逗留在急促的脉动上,带来危险的兴奋感觉。
“我已经偷听了。”仙梅呼吸急促地回答,似嗔非嗔的眼眸里流转著娇媚,仿佛在问他要怎么样,花瓣似的柔唇微微噘著,像是在撒娇,也像是挑战地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