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回事!我要是知道你要来见夏董,我当然会……”
“逃跑还是乖乖坐上我的车?”须颃话里有着浓浓的嘲弄和火药味。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我不想失去妳!”
善美身心震动,领悟到在自己质疑两人的未来时,须颃同样害怕失去她,才会默默计划一切。
她不由得激动的响应,“你没有失去我。”
“不,我是失去了。”他的眼神是历尽沧桑后的凄然,“八年都没有妳的消息,妳不晓得我的日子过得多痛苦。一开始,我完全无法相信妳会不告而别、不跟我联络,用尽办法仍找不到妳后,我真的好恨妳,心也变得好空虚。那阵子,我追求各种刺激,也曾利用其它女人,但心只是空乏得更厉害,活得没有滋味。善美,别让我再过那种日子!尤其是重逢的这几天,妳给了我八年来最充实、快乐的日子,我无法再想象没有妳的日子了。”
“须颃!”他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完全融化了她的心。“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但我从来没有想从你身边逃开的意思,我……就算以为你跟桑小姐有什么,心里仍是放不下你呀!”
“我知道。”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须颃表情复杂地审视她潮湿的眼眸,“只是好不容易重新抱到妳,我的心仍踏实不下来,忍不住想要掌握妳的分分秒秒,知道妳的每件事,确定自己随时可以找到妳,抱到妳!”
这样患得患失、想要随时掌握情人的心情,善美完全能体会。这一刻,她对两人的未来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没把握,心情放松了不少。
“但为什么选择『庭园风』呢?”
“有什么会比成为妳的工作伙伴,更能掌握妳,更快速地知道妳的一切?”
她哑口无言,芳心震荡。
“毕竟我们有八年的距离,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填满它。”他信心十足地说,眼光转暗,嗓音带着诱惑,“就从这个吻开始吧!”
说着,他吻住她,将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热意注入她唇中。
欢愉的感觉随着他的吻加深而扩散全身,善美在他唇下喘息,意识模糊的想,两人在这里亲热,会不会被人发现?还有,两人不是早在重逢的那刻就续起了断掉的缘分吗?
但……八年的孤寂和相思,哪里是矜持阻止得了的,没有对方陪伴的八年生活,的确需要很多这样的吻才能填满空虚的吧……
“善美,妳不是很想做大安森林公园吗?难得有须先生这样的摄影大师跟我们合作,就用这个当主题吧!”“庭园风”总编辑没有假装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既然“好运”是冲着善美而来,索给她全权负责最妥当。
她乍天就接到董事长室的秘书通知,星期一早上得参加一个重要的欢迎会,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充场面的角色而已。没想到幸运女神会这么眷顾她,得过好几次国际摄影比赛大奖的须颃一露面便指名要跟“庭园风”合作,乐歪了的她在稍微平复情绪后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跟着董事长簇拥着贵客到编辑办公室参观,须颃说要跟善美谈话,她登时了然了。
看两人的关系颇不寻常,哎,岂止不寻常呀,简直是蜜里调油,半刻也分不开来。
“这样好吗?”善美坐在情人身边,娇红的脸流露出恋爱中女人的幸福气色。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主编小尤热烈的应和,立刻得到总编大人关爱的眼神照料,只得乖乖闭上嘴。
“咳咳!”总编辑清了清喉咙,“善美,等硕士班开课,妳就要转成兼职,以后不见得有机会做大案子,所以要把握这次的良机。我想妳跟须先生在沟通上应该没问题……”
总编辑老早就从业界听说,这位家底甚厚的青年摄影师对商业摄影弃如蔽屣,想跟他合作,除非有特殊关系请托。但就算他答应,强势的主导风格每每让合作对象大喊吃不消,尽避拍出来的效果很棒,只要有他参与,便是卖量的保证,但依然是怨声载道。
“呃,我……”善美半带羞涩半带心虚地低垂着头。天才知道两人间所谓的沟通是须颃要求什么她就做什么。
“『庭园风』要翻身就靠妳了,善美。”不知情的人却是乐观十足,小尤眼中亮着百万烛光的期待,“如果销量不错,我们就有机会再添一名生力军了耶。”
沾善美的光,“庭园风”受到须颃的青睐后,得到董事长的支持,要钱有钱,要人也可以商量,暂时摆月兑经费短绌的困扰,所以要拚就趁现在!
“我知道了。”被寄与厚望,善美也生出万丈雄心,很快就拟出方向,提出来跟大家讨论。
大安森林公园是善美一直想要深入探讨的。
它是台北市中心最大的绿肺,兼具了休憩性和森林保育,网罗了当时园艺相关产业的专家共同规画,不管是从园艺学、植物学、虫鸟观察、森林保育、市民观点……都有多方面的探讨空间,也能让她学到更多。
这也是她去年暂时放弃升学,到“庭园风”工作的原因。尽避工作繁重,跟她想要从事规画、设计花园的志向略略不同,但有机会参观著名庭园,访问相关的学者、专家,让她受益匪浅。
众人讨论到一个段落,须颃突然提出让“庭园风”采访须家花园建议,总编辑听后直呼赚到了!
善美却心情忐忑,八年前离开须家的一幕在她心上划下极深的伤痕,她畏惧旧地重游,也不太愿意面对须颃的父母。
幸好须颃告诉她,他父母去旅行了,善美才松口答应。
这天,她跟着须颃回到须家,只见林木青翠,百花争艳,依稀是旧时情景。
“大抵还维持着温阿姨在这里时的规模,我不让接手的园艺公司改变太多。”须颃陪伴她逛了一圈后说。
“嗯。”善美也看出来了。“打理得不错,是哪家园艺公司?”
“SUNMAY。”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但他的表情再认真不过,善美不由得失笑,“你还有多少店叫SUNMAY的?”
“我投资的每家店都叫这名字。”须颃嗓音微哑的回答,投向她的眼光里彷佛有一层水光浮动,教善美喉头哽咽。
“没别的名字好取吗?”她深吸了口气,声音里饱含酸楚的情绪,“干嘛都叫SUNMAY?”
“这名字本来就是我取的,版权在我。”他别开视线。
“须颃!”她不依地娇嗔,执意要他坦承心意。
像是拿她没办法似地叹了口气,须颃回忆道:“五年前,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想开园艺公司找我合资时,我什么都不坚持,只要求店名要叫SUNMAY。或许是因为妳热爱园艺的心情深深刻印在我心里,让我直觉认为园艺公司就该叫这名字吧。后来,陆续有朋友找我合资事业,我还是什么都不坚持,只要SUNMAY……”
这是最锋利的情话,每个字都刺痛了她的心,却也让她感觉到甜蜜。善美张了张嘴,无法言语,怔怔地回视着他深情的凝视,听见他继续道--
“我也想象过,有一天妳会经过这些店……看到招牌时,想起我们的事……”
“须颃……”泪水无法控制地湿润了眼眸,善美分辨不出心里是为他哀伤得多,还是替自己错过的感到悲痛。这男人对她如此情深,她却除了喊他的名字外,说不出其它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