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让他等太久吧!
他晕陶陶地想。
“妳这孩子真是贴心又勤快……”须老夫人边感慨,边指着右手边的椅子,声音充满权威的道:“好了,这里有妳管叔帮忙,快来坐下。”
“是。”善美温顺的回应,但仍先端上给老妇人的蛋糕,才绕到她指定的位子。
“玫瑰蛋糕呢。”须老夫人眼睛一亮,笑瞇了起来,“善美做的玫瑰蛋糕最好吃了。”
“老夫人说得没错。”管立宵在为众人倒茶时附和。“善美每次都是一大早起来采集还沾着晨露的玫瑰花瓣,搭配红枣、枸杞、葡萄干等补血的食材,来做玫瑰蛋糕,不仅好吃,还新鲜、兼顾养生功效。”
“真是难为妳了。”须老夫人轻抚着少女纤柔的小手,老眼里亮着感动的光芒,“是知道女乃女乃嘴馋,特地做的吗?”
“我……”善美低下头。
“妳这孩子就是这么贴心。难得呀,才十四岁呢!这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想玩?妳不但会想,还有一双巧手。”须老夫人一开心便赞个没完,善美小小的脸庞却垂越低,粉颊浮上心虚的红晕。
“我没那么好……”
但那蚊蚋般低微的抗议声,老人家哪里肯听呢!
须老夫人不容她反驳的继续道:“善美就是这么好!上次做给女乃女乃的手工香皂,女乃女乃也好喜欢。每一个都有玫瑰的花样,芳香宜人又滋润,比什么名牌香皂、沐浴乳都好!今天又特别给我做蛋糕,善美对我真好。哎,怎么妳不是我的亲孙女呢?要是有妳这么贴心、孝顺、乖巧又蕙质兰心的孙女陪在身边,天天给女乃女乃做蛋糕,女乃女乃就太幸福了……”
须颃越听越不是滋味。
蛋糕明明是为他做的,女乃女乃却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善美是为她做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让他沉不住气的开口,“善美是做给我吃的!”
老妇人困惑的看向爱孙,“你刚才说什么?”
他俊脸涨得通红,避开祖母的眼光,咬了咬牙,又说了一遍。
“蛋糕……善美是做给我吃的!”
“做给你吃的?”老妇人缓缓道,眼中有一抹玩味。
“善美昨天做好蛋糕要送去朋友家时,二少爷刚好看到,嚷着要吃,善美只好说今天再做给他吃。”刘婶在一旁解释,嘴角微抖。
须老夫人闻言板起脸来,“阿颃,这样不可以喔。善美不是我们家的佣人,女乃女乃想吃,还要看善美愿不愿意做,你怎能命令人家!”
“我没有强迫她,也没有命令她……”须颃闷闷的叉着盘子里的蛋糕,不认为昨日近似霸气的要求是强迫、命令,“是她自己愿意……”
“哦?”须老夫人疑问的挑起眉,转向少女询问:“善美,这个霸王真的没有强迫妳吗?”
“没有。”她答得有些急,像是要为他辩护,听得须颃心花怒放。“是我自己要做给他吃的。”
“这么说来,蛋糕不是为我做的……”须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失望。
“可是……您想吃,善美愿意做给您吃呀!”少女着急的说。
“呵呵……听不出来女乃女乃是跟妳开玩笑的吗?这么认真!”
“老夫人!”善美娇嗔的埋怨逗笑了众人。
须颃也笑了,注视着善美和祖母融恰的相处方式,陷入沉思。
即使是对他跟哥哥,祖母都不曾有这么轻松的一面,但她却会跟善美开玩笑,显见两人间的亲昵。
他不禁再一次望住善美,纳闷她有何魅力,逗得祖母如此开心。
视线在那张清丽的脸庞逗留,须颃随即明白自己不该意外的。
尽避有些羞涩,善美的性情如明月一般温柔皎亮,让人渴望亲近。
像他……在真正跟她接触过后,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了……
这意念一落向心头,须颃不由得一凛,仓卒间理不清楚那是什么。
彷佛有一丁点的不安,一些些犹疑,一丝丝惶惑,和一点点喜悦,混成一气,在他方寸间发酵。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害怕,须颃还来不及整理出头绪,便听见须老夫人的声音--
“对了,妳妈呢?”
“在休息。她有点中暑……”善美放下杯子回答,但话还没说完,便被管立宵急切的打断。
“有没有去看医生?”
“妈说躺躺就好了,管叔。”
“那怎么行!她的身体那么弱……”
须颃讶异的扬起眉。
避立宵向来给人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政色的印象,听见善美的母亲中暑,便急成这样,太不像他了!
“不放心的话,就去看看吧。”须老夫人眼里闪着精光。
避立宵被她看得脸色涨红,表情极不自在,讷讷的道:“我……呃,我……”
“去吧,去吧!”须老夫人笑着朝他挥手,“反正你也坐不住,去看温暖吧。”
“那……”管立宵迅速起身,清了清喉咙,恭敬的询问:“如果老夫人暂时不需要我,我就……”
“放心吧,这里有他们在,快去呀!”
“是,我看看就回来。”他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刘婶终于忍俊不住,“呵呵,我还是头一次看管先生这样……”
“只要关系到温暖,他的沉稳全不见了。”须老夫人感叹道。
“管先生对温暖……”刘婶禁不住三姑六婆一般的好奇心,试探地问。
“他们是青梅竹马。当年温泽带着一家子离开须家时,立宵很舍不得温暖。没想到分开那么多年可以见上面,温暖又……”须老夫人顿了一下,看向身边默默饮茶的少女,“善美,妳会介意吗?”
“不会。”那张柔美如月色一般动人的脸庞,泛出略带忧伤的笑容,“管叔愿意照顾妈妈,爸爸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妳就是这点惹人疼,总是替身边的人着想。”须老夫人满意的点头,“不过,妳妈的确需要男人照顾。温暖就像朵娇贵的玫瑰,难怪立宵总是为她担心……”
“妈妈没那么弱……”善美抗议。
“那是因为她有个坚强的女儿在照顾她。”
善美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扇子一般的眼睫低低的覆住眼里的情绪,然而,须颃可以感觉到她心里的情绪波动,让他好想走到她身边,将那具娇柔的身躯抱进怀里安慰。
但在他付诸行动前,须老夫人已伸手拍了拍善美微微轻颤的柔肩,“好孩子,女乃女乃不是故意惹妳伤心……”
“我没伤心。”她赶紧吸了吸鼻子说。
“好啦。”须老夫人也不说破,“女乃女乃是心疼妳们母女……”
“善美知道。”她扬起眼睫,眼里虽泛着泪光,粉女敕的柔唇却牵起一朵坚强得让须颃心头泛疼的笑花,剎那间,他忽然明白因善美而起的种种情绪是什么了。
那是比喜欢还要浓一点、还要多一点的……心动。
他顿时头晕目眩,完全没意料到的答案在他没有防备时猛然击中他最脆弱的地方,他不禁有些埋怨,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他没有准备好。
这年纪的他,没想过要对谁认真,也没准备好要对谁认真。
以往有过的,只是感官的吸引力,但是对善美,他无法归类于此。
而且善美……她不是可以玩爱情游戏的对象,她的纯真美好值得人用真心去保护她、爱护她,那是他还没能力付出的。
他只会伤害她!
所以,他不可以对她心动,不可以对她抱有一丝丝渴望!
领悟到这点,他心痛难当,像被迫放弃了某种珍贵的东西,那种哀伤几乎教他承受不住,当场痛哭失声。
但须颃只是紧紧握住拳头,感觉到指甲刺进掌心引起的疼痛,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坐在原处,倾听那不会属于他的娇声曼语陪着祖母聊着家常,望着那不会属于他的甜美笑容如玫瑰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