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话,不能不说清楚。
“别这样。”男性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疲惫与厌烦。“我不想再跟你做无谓的争辩,只希望你认清楚现实。不管你高不高兴,都无法改变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名实相副的妻子,你尽可以躲在角落里摇头否认,却改变不了它。而且……我爱你呀,荭嫔,相信你也是爱我的,别让你的固执毁了我们的姻缘。我……你好好休息,我会在晚饭前回来。明天我们搭飞机到欧洲,补度我们的蜜月,到时候,你将发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
他信誓旦旦地许下愿景,荭嫔依然沉默不语,正轩叹了口气。
“我去洗澡了。”摞下交代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在哗啦的水声中,正轩为强烈的挫折感所淹没。
他是一个自负的男人,却不是个神经大条的粗汉,不可能将荭嫔在他怀里时的热情反应误认。
她应该是爱他的。
为什么不肯承认?
百思不得其解,他匆匆刮干净胡子,在腰上围了条毛巾就出去。
荭嫔不见了。
空寂的大床上只留下凌乱的被褥,以及床单上一抹干涸的暗红印子。
第七章
“混帐东西!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还敢要我乖乖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当我是什么!”荭嫔边用力擦洗着身体,努力地把正轩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和气味都洗掉,还在嘴里喃喃咒骂。
“你好好休息,我会在晚饭前回来。”她学着他哄慰人的语气,继而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呀!叫我等我就等吗?”
“明天我们搭飞机到欧洲……去你的!谁要跟你补度蜜月!什么叫做我将发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再跟你多相处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是地狱、不幸!混帐,混帐!”
她咬牙切齿、握紧双拳地咒骂,充斥心头的愤怒与挫折感并没有因而减少,正如她用力擦洗身体,擦到皮肤泛红、疼痛,擦到除了沐浴乳的香味外,再嗅不到其它气味,敏感的肌肤上却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灼热的与亲吻,脑海里鲜明的浮现出她在那床橄榄绿的床单上,发现的暗红印子。
那是她的落红。
震惊的威力在几分钟后的现在依然强大,荭嫔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剧烈颤抖着,闭着眼猛烈摇头,却明白再多的否认都没用了。
在那道暗红的印子被发现前,她可以气愤的咒骂初正轩的蛮横、霸道,发誓要将他的话当成屁一样不理,天真的以为只要洗个澡,就可以把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消除,欺骗自己那段记忆不存在、没有意义!
可是当她看见那道暗红色的印子,昨夜到今早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细节潮水般汹涌到面前,他的……她的回应……还有那些爆炸般的快感……她在欢爱过后沉沦的幸福晕眩感……都有如立体声光般在脑海里轮番播放,张牙舞爪的追着她,逼迫她面对真实的自己,吓得她落荒而逃。
可是逃离了那张床、那个房间,却逃不出记忆里的火热画面,尽避她拼命地刷洗自己,还是洗不掉她曾经热情地迎接他的每次冲刺,陶醉在他狂野的节奏里。
“混蛋,混蛋……”
最混蛋的其实是自己呀!
她曾发誓绝不屈服,一辈子都不跟他好,却在他一个柔情的眼光下沉沦至万劫不复,让她非但无法昧着良心指责他强暴她,甚至无法将这些归结于作祟,正如初正轩说的,那是两情相悦。也许最初时,他没给她说不的机会,也许他是用于些手段,荭嫔却无法欺骗自己,说她是被强迫的,说这一切只是性,不涉及感情层面……
想到这里,她激烈的颤抖着,一股热流毫不留情的贯穿她全身。
被他碰触过后,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不管是轻轻碰触,还是想到初正轩,都会兴奋起来。
怎会如此?
她不过是跟他过一夜,却像个渴爱的女人一样的渴望他……渴爱?
这个意念可怕得让她不敢面对,强烈地冲击着她的身心,令她沮丧得痛哭失声。
可恶,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突然,她全身一僵,他的声音穿透重重障碍,穿过水声而来……“荭嫔,你在里面吗?荭嫔……”
有短暂的片刻,她以为他就在浴室拉门外,一种赤果果被人看见的难堪贯穿全身。
但她随即发觉他其实没有离她这么近,他是在浴室门外喊她,而且她有锁门,除非初正轩有钥匙,否则进不来的。
而他……是有钥匙吧?
荭嫔一颗心提到喉咙,紧张地抽气,担心他会去取钥匙来开门。
正轩并没有强行进入。
他在门外喊了几声,没听见她的回应,却很清楚她在里面,只是躲着他。
“荭嫔……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叹息道,“不是像鸵鸟一样逃避,就是像刺猬一样对着我,什么时候你才愿意面对现实,认真看待我们的感情?这次,我可以纵容你逃避,给你时间想清楚。但等我回来……我不允许你继续打迷糊仗,一定要逼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不可!”
那自门外传进来的声音充满权威力量,听在荭嫔耳里,犹如威胁和挑衅,气得她全身颤抖。
说得那么柔情蜜意,什么给她时间想清楚,其实是将工作看得比她重要,急着赶去公司处理公事罢了。
但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她总算得到缓刑,不必立刻面对他。
荭嫔松了口气,但就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正轩的声音再度传来,吓得她在浴白里滑倒。
“我去上班了。”
好个临去秋波!
荭嫔按住左肩,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等到确定正轩真的离开,紧绷的情绪一个放松,她哇的哭出声,把近日来感受到的每一分委屈、辛酸,内心翻腾的愤怒和压力,以及上的疼痛,都借由泪水发泄。
哭了半天,她的心情仍很难过,好想找个人听她诉苦。
她首先想到燕欣,但想到昨天和她通电话时,她字字句句都是维护初正轩,就算她跟她倾诉,燕欣也不可能理解她的心情。
可除了表姐外,她还可以找谁诉说心头的苦闷和委屈?
忽然,她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沈翎的名字。
她怎会忘了她?
沈翎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除了初正轩的事外,遇到任何不顺的事,她都会找沈翎说,沈翎也是如此。
荭嫔迅速从浴白里起身,套上浴袍走出浴室,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从皮包里取出银色镶钻的手机,荭嫔一呆,想到这只手机是初正轩送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混合着酸涩和甜蜜的滋味,但在这股情绪泛滥之前,她就飞快甩了甩头,决心不予理会。
她按下沈翎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几下便被接起,荭嫔迫不及待的开口,“沈翎,是我……”
“荭嫔!”手机里传来沈翎的尖叫声,“你人在哪里?为什么瞒着我……”
嘈杂的声音让荭嫔皱起眉头抱怨,“你那里好吵,我听不清楚。”
“我在机场,当然吵啦。”
“机场?”
“我回台湾了。一下飞机就打开手机,你那么凑巧的打来……”
“沈翎,我有好多话--”
“我也有好多话想问你。”沈翎打断她,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怒气和质疑。“昨天一直打你手机,都没人接。打去你家里,管家说你根本没回去。”
“我是没回去,我--”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沈翎再次打断她。“有些事恐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