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刺杀唐……”她总算找回声音。
“没死个人,国主哪里肯相信我们有在做事?”好音瞪进她眼里,“元帅府里的老少,全倚仗着我们。郡主心里只想着谈情说爱,把他们都给忘了吗?”
“我……”冰心被她说得一阵心虚,脸色惨白。“关宁说他会想办法……”
“你别傻了!”好音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晃动了几下,似乎想借此把她摇醒,却摇得她头晕。“一晃眼都过了十来天,关宁有想到什么办法吗?既没有解去你体内的蛊毒,也没有提出办法保全你的家人,继续等下去,我们只有等死的份!你没有时间了,郡主。再过半个月,要是情蛊不解,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
这些她都明白,可是……“我相信关宁,他一定能在期限内,想出办法……”
“我不能让郡主拿自己的性命,和元帅府里一百多口人命冒险!”好音利落的把她长垂至背心、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绑成发髻,独断的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我们能去哪里?”冰心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关宁身边。“好音,你不要这么冲动。这里是皇宫,我们一票人,难道都能扮成太监离开吗?”
“只有我们两人要走,其他人……你不必担心她们,在进宫之前,她们就有随时牺牲的准备。我都安排好了,有人会接应我们。只要进了孝亲王府……”
“孝亲王府?”
冰心恍然大悟,“他不是去娶亲了吗?”
“他已经回来了。如果不是他出人又出力,我哪能轻易刺杀得了唐庆龄?”好音为她穿上预先准备好的靴子,扶她站起来。“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孝亲王答应掩护我们逃离皇宫,只要你献上自己……”
“什么?”
冰心大惊失色,好音不可能是那个意思!
“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好音目光阴沉的飘向她,“既可以解你身上的情蛊,又可以保我们安全。孝亲王自从在花月宴上见你一面,便对你倾心,索性让他做只在牡丹花下死的鬼!反正碰你的男人都得死。我看他的体能不怎么样,你只需委屈几日,便能让他一命呜呼。到时我便带着你逃到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你以后就不必受男人威胁了!”
“不,我不要!”冰心激烈的摇着头,“我宁愿一死……”
“拉着元帅府一家子一块死吗?”好音阴恻恻地说,“你可真伟大!”
“不,我……”她凄恻的摇头再摇头,无意让任何人陪着她死呀。
“不要再磨蹭了!时候不早,我们得赶快!”
“不,好音,我不要……”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喔!”她眼里的寒意一下子就镇住了冰心,讶异自幼与她一块长大的好音有这么可怕的眼神,一个恍神,便被好音拉着离开寝室。
然而,她们还来不及离开冰心苑,前院即传来宫女的喝斥声。好音带着不情愿的冰心想要逃走,被及时赶到的关宁拦住。
他武功过人,一路点倒拦住去路的莽国宫女,与好音对峙在冰心苑的水阁附近。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冰心细致的颈项上,吓得后者不敢动弹。
必宁投鼠忌器,一反先前的威猛,不敢上前。
“你别伤害她!”他大喝。
“退开。不然我跟她同归于尽!”她表情阴狠。
“你不要冲动,好,我退开……”
稍后赶来的戴月看见这一幕,眼中杀机陡现。他不动声色的接着手中剑,悄悄接近两人,猛一用力,剑光乍现,刺向冰心。
这下子可吓得关宁肝胆俱裂,他出手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戴月一剑刺杀冰心,好音却在情急之下,本能地以自己的身体为冰心挡住这一剑,双手将冰心推开。
必宁抱稳冰心,好音不敢置信地瞪视着随着剑身拔起、不断渗出血液的胸口,脸色惨白的软倒。
“好音!”冰心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在关宁怀里挣扎着。
必宁警戒地瞪视戴月,在确定他不会再出手杀人,方扶着冰心来到好音身边。
“好音,为什么?”冰心抱住好音,湿蒙的视线下,好音全身都是血。
“冰心……”她摇头,失血的嘴唇哆嗦着,过往的人生在脑中电光石火的闪过,全是没有意义的,除了跟她在一起的日子……
“好音,你振作点,你不要死……”
“我……我……”
她急促的喘着气,有太多话想说,却没有时间了。“我不是好音,我叫好意……”
“好意?”
“我与好音本是孪生子,我……自幼被母亲留在杀手组织,交换她与妹妹的自由。后来……好音怀了你大弟的孩子,她想要报仇却……没能力,央求我……”
敝不得她觉得眼前的“好音”跟她所认识的好音不同,原来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见到你……你有着我向往的美好……冰心,我……我……”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好意,你不要死,不要死呀!”
“我……”她叫了她真实的名字,她好幸福,黑暗吞没得好快……
“好意……”
冰心凄厉的叫喊,却唤不回飘走的魂魄。她哭得心碎肠断,哭得全身无力,哭得软倒在关宁的怀抱,紧紧揪住他。
皇帝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悲凄的一幕,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看见他的铁面护卫抱住他的爱妃。
看起来怪怪的,他登时有种绿云罩顶的不好预感。
事后,花朝忍不住问戴月:“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好意的,会为何莲卿挡下那一剑?”
“我不知道。”他无辜的耸着肩,闪闪发亮的眼眸里带着冷酷的笑意,“我只知道她留下来是个祸害。这女人太美了,连关宁都抵挡不住,让她活下来,关宁会很惨。”
原来……
花朝顿时感到寒意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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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御书房里很静很静。
虽然站着许多人。
但当然皇帝是坐着的,托着美丽的下巴,浓密有致的两道修眉紧紧的朝眉心蹙拢,两弯秀丽如弦月的长睫毛下掩映着的那对俊目,不复以往的开朗灵动,有若寂寞而深沉的井水,藏着费解的情绪,坐在他的宝座上。
被戴月紧急找来的朝阳公主,在兄长示意下,硬着头皮走上前。
“皇上……”如铃的嗓音一向有打动他心的魅力,这次也不例外。
皇帝的心魂仿佛自深井里被人唤回地面,忧郁的眸光对上续日眼里的关怀,心中一暖。
“啊,续日……”
“你还好吧?”
“朕……”正待回答,忽然瞥见陪她进宫的唐劭杰,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不是应该守在唐庆龄身边吗?他情况怎么样?”
“幸好抢救得及时,伤势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续日说。
“喔。”他没精打采的应了声。
“皇上。”续日语带娇嗔,“大哥说你发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想怎么样?”
“就是冰心苑的事呀。”她对他装蒜的本领懊恼地攒起眉,有些辛苦的扶着疲软的腰。“皇上,人家站得好辛苦,可不可以坐一下?”
咦?怎么大家都站着?
皇帝很意外,想叫大伙坐下来说话,但一看到场中的碍目对象,便改口道:“你坐呀。”
续日欢天喜地的坐下来,同时感觉几双哀怨的眼瞧来,她很无辜的耸着肩,表示自己的爱莫能助。
“要不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皇帝殷勤的询问。